文/陈慕
我在殷汇这个镇子上住了22年了,22个春秋冬夏。人在渐渐长大,镇子也随之变化。
我们家后面有一座山,叫北面山,早些年可以开采石头,山体被炸药炸去了一部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给开采了,就留下了这残破的半壁江山。更早些的时候,北面山也是经历过一些历史上比较重大的战役,算是可以吹嘘“想当年”的山了。再后来,火车穿山而过,我们这一群曾经光着屁股的孩子伴随着火车的“隆隆”声离开了这座山。
山脚下有一片地,种豆子,种玉米,种油菜,早些年也有人种过西瓜,后来大概是惧于我们这些小淘气,便不种了。田地的旁边有一些很深很深的坑,两个坑之间又有凸起的地方,像一个小山包,长满了杂草,青蒿,野菊花,蒲公英,蛇床子,还有一种给猪吃的,开小小的花儿,很辣的一种草,我不知名儿。
小时候,这片野地便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天地。我们上学晚,我记得我五岁才上幼儿园,没上学的时候我们都是在这片山丘待着,捉迷藏,玩打战,过家家……那时候,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就开心。饿了就吃饭,开心了就笑,不开心了就哭,什么烦恼也没有。
有一次,发小们聚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我点着了一根火柴,秋天枯黄的杂草很容易就被点着了,偏偏这时候,又起了风,火势顺着风就蔓延了。我和几个孩子们拿着破衣服拼命的打火。那时候,都很小,都害怕,于是互相推卸责任,我也不敢说是我把火点着的。幸好,火灭了,却被附近的大人看见了,导致我回家了害怕的不行,生怕那个大人跑到我家来跟我妈妈说起这件事情。要是那样,依我妈的脾气,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打。自那以后,我便没有在那里再玩过火。可能是害怕过头了。后来大些了,我和那些女孩子玩起了女孩子的玩意,便也不去那片山丘玩了。再也闻不到青蒿,野菊花的独特气味。
除了四五年在外的时间,剩下的时候,我都偎依在这个小镇子,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妈妈自己生活,我想,我并不能算是个独立的人,从未伸展过羽翼。
越大是越感觉不到年味的,即使临近春节也是这样。唯一能让我感觉到快过年的气息的是菜市场。我这个极少下厨房的人却每天逛着菜市场,各种刀子剁剁剁的声音,剁着排骨,鸭子,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吐沫与口水齐飞,表情共长天一色,卖豆腐的,卖鱼的,卖菜的,他们都心情倍好,随着年关越近,他们赚的越多,还可以借着过年涨一把价,心情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倦,带着沧桑,他们都是些年过半百的人,没有年轻人,也许是因为太辛苦,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
案板上鸭子,排骨,猪肉摆的满满的,卤煮店里飘着阵阵的卤料的香味,卖野味的门口挂着兔子,麂子,野猪,还有牛肉,羊肉,这些东西平时都销的很少的,到了年关,也开始销的多了,中国人,对于吃,还是十分讲究的。这时候,年味的感觉便越来越浓重。
318国道,坑坑洼洼的,技术不好的,还真不敢走这一趟,快过年,车子也多了起来,过个马路还得等上好几分钟。洒水车不分天气的洒水,有点傻乎乎的,阴天的时候,洒水车将路面淋湿,没有太阳,路面湿滑,泥水多,这种时候,我是不愿意走在这路上的,总是溅一裤子的泥沫。我那沿着318骑行的小小梦想,也随着318的改道而渐行渐远了。
不得不说的是殷汇的特色小吃,柴火小粑。在外的时候,最想念的莫过于此了,还有炒面,以前菜市场有一家快餐店,老板炒的炒面特别好吃,整个殷汇无人不知,后来,老板得了癌症,去世了,我们的青春,也丢失了一部分。这就好像老一辈人映像中的“殷家茶馆”吧,留不住。
用一个废弃的大油罐,将上面的封层切割掉,中间装上一层挡板,用来烧柴,上面放上一口锅,这样就可以做柴火小粑了。也许,这并没有多好吃,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是,这是我们对家乡的牵挂,是余光中的乡愁,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