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忠心耿耿的尚书令萧懿被皇帝萧宝卷一杯毒酒赐死,噩耗传到其弟萧衍处,萧衍连夜召集心腹张弘策、吕僧珍、王茂、柳庆远、吉士瞻等人到府邸研究对策。
萧衍对他们说:“昏君残暴,恶性已经超过了商纣王。所以,我应当与你们一起把他除掉!”
就在这一天,萧衍树起大旗,召集兵马,共得到带甲兵士一万多人,战马一千多匹,船舰三千多艘。萧衍又命令搬出檀溪中的竹子木料,装到战舰之上,上面盖上茅草,这些事情很快就办好了。
各位将领纷纷争抢船橹,吕僧珍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拿出来,每只船发给两支,争夺的人这才平静下来。
这时,十二岁的南康王萧宝融(萧宝卷第八弟)担任荆州刺史,由长史萧颖胄代理州府事务,萧宝卷诏令派遣刘山阳率领三千士兵赴任,准备会同萧颖胄的兵力一同袭击襄阳的萧衍。
萧衍知道了这一计划,就派遣王天虎去江陵,给荆州州府的官员们每人送去一封书信,信中说:“刘山阳率兵西进,要同时袭击荆州和雍州。”
萧衍又对部下的众将说:“荆州人向来害怕襄阳人,况且雍州和荆州地界相邻,唇亡齿寒,他们岂能不与我们暗中联络、通力合作呢!我只要能会合荆州和雍州的兵力,大张旗鼓地东进,即使是韩信、白起再生,也无法为朝廷想出什么好招来,何况是昏君差使着一帮只会提刀传敕令的宠信之徒呢!”
萧颖胄收到萧衍的信之后,心中犹豫而迟迟无法决断。刘山阳大军到了巴陵后,萧衍再次命令王天虎送信给萧颖胄及担任萧宝融幕僚的其弟萧颖达。
王天虎出发后,萧衍得意地对张弘策说:“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前不久,我派遣王天虎去荆州,给每个人都送了信。近来驿使四出传信,忙个不停,但只有两封信给萧颖胄、萧颖达兄弟二人,信中只写了‘王天虎口述’。他们问具体情况时,王天虎又一句也说不上来,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向他交代过一句。王天虎是萧颖胄信得过的心腹之人,所以荆州方面一定会以为萧颖胄与王天虎一起隐瞒着事情,他们就会人人心中疑窦丛生。刘山阳会被众人的言说搞迷糊了,就一定会对萧颖胄产生疑心,他们互相之间将不再信任。这样的话,萧颖胄进退两难,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自己,因此就必定要落入我的圈套之中。这是以两封空函定一州之妙计啊!”
刘山阳到了江安,迟疑了十多日,不往前开进。萧颖胄对此大为恐惧,然而又想不出什么良策妙计来。夜里,他叫来席阐文、柳忱关起门来商议对此。
席阐文说:“萧衍在雍州招兵买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江陵人向来害怕襄阳人,又寡不敌众,要收拾他们必定办不到。即使能制服了他们,最终也不会为朝廷所容忍。如今,我们如果杀了刘山阳,与雍州方面一起举事,立天子以令诸侯,则霸业可成。刘山阳迟疑而不进,这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如果斩了王天虎,把首级送给刘山阳,那么他的疑虑就可以消除。等他来了之后,再把他收拾掉,没有不成功的。”
柳忱接着说道:“朝廷的昏乱狂悖一天比一天严重,京城中的大臣们惴惴不安,人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垂首听命的份儿。现在,我们幸好远离朝廷,可以暂时安全。朝廷命令我们袭击雍州,只不过借此让双方互相残杀罢了。难道您忘记了尚书令萧懿了吗?他以几千精兵,打败了崔惠景的十万大军,然而竟被那帮邪恶的小人所陷害,很快就灾祸及身。‘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的教训实在值得我们记取。再说雍州兵力精锐、粮草充足,萧衍雄姿英发、谋略过人,罕有人能匹敌,刘山阳一定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击败了刘山阳,我们荆州也会因为没有执行朝廷的命令而受到责难,这真是进也不可,退也不可,所以应该认真加以考虑。”萧颖达也劝萧颖胄听从席阐文等人的计策。
第二天清晨,萧颖胄召来王天虎,对他说:“您同刘山阳相识,现在不得不借您的头用一用。”于是,命人斩了王天虎,把他的首级送给刘山阳,并且调用民众的车和牛,声称要派遣步兵去讨伐襄阳。
刘山阳见状欣喜若狂,他到了江津后,独自乘坐一辆车,穿着便服,只带了几十个随从,便去见萧颖胄。
萧颖胄指派刘孝庆等人在城内埋伏兵力,刘山阳进入城门之后,就在车中把他斩杀,副军主李元履收拾余部,请求投降。
萧颖胄顾虑西中郎司马夏侯详不合作,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柳忱,柳忱说:“这再容易不过了,前不久,夏侯详曾来求婚,要娶我的女儿做儿媳妇,我没有答应他,现在为了成就大业,我就答应与他做亲家好了。”
于是,柳忱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夏侯详的儿子夏侯夔,并且把密谋告诉了夏侯详,夏侯详听从了。他的另一个儿子夏侯亶在朝中担任殿中主帅,夏侯详秘密地通知他,夏侯亶便从建康逃亡回到荆州。
萧颖胄以南康王萧宝融的名义发布戒严令,又赦免囚徒,施予恩惠,颁布奖赏的标准,任命萧衍为使持节都督前锋诸军事,任命萧颖胄为都督行留诸军事。
萧颖胄、宗夬各自捐献出自己的私人钱财米谷,并且转借了大量的资金,以便资助军用。长沙寺的僧人向来富有,他们把黄金铸成金龙,约有数千两,都埋藏在地下,萧颖胄取出来,用以资助军费开支。
萧颖胄派遣使者把刘山阳的首级送给萧衍,并且告诉萧衍说年月不吉利,应当等到明年二月再起兵出发。
萧衍说:“举事之初,所凭借的就是一时骁勇的气势与信心,即使不停息地干下去,还恐怕要出现松劲懈怠。如果停兵等待三个月,必定会产生后悔和畏惧。何况聚集了十万大军,时间一长,粮食就要消耗光。如果那毛孩子再提出什么不同意见,那么大事就难以成功。况且现在已经一切安排就绪,怎么能中途停息呢?过去周武王讨伐商纣王,出发时间正好犯冲太岁星,难道还能等待什么吉利的年月呢!”
萧衍又上表南康王萧宝融,劝他称帝,但萧宝融不答应。萧颖胄与夏侯详向建康朝廷中的百官群臣以及各州郡的长官们都传送了声讨萧宝卷以及梅虫儿、茹法珍罪恶的檄文。
萧颖胄派杨公则出发去湘州,邓元起向夏口进发,军主王法度因按兵不动被免职。荆州的将佐们再次劝萧宝融称帝,他仍旧没有答应。
萧颖胄到达江陵后,声称奉宣德皇太后的诏令:“南康王萧宝融应当继承皇位,但由于要等待清除宫中的昏君和奸臣,所以暂时不称帝,封地十郡,为宣城王、相国、荆州牧,并且授予黄钺,可以挑选任命百官。等待军队到了建康附近,由主管官员备办车驾前去奉迎。”
竟陵太守曹景宗派亲属去游说萧衍,建议他去迎接南康王,以襄阳为都城,先称帝即位,然后再进军建康,萧衍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王茂私下里对张弘策说:“现在,南康王被掌握在萧颖胄手中,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使持节大人萧衍的前进后退都将受他差遣,这岂能是长久之计呢!”
张弘策把王茂的话告诉了萧衍,萧衍说:“假如下一步的大事不能成功,那么无论贵贱都要一块遭难而死;如果大事能成,那么我将威震四海,又岂能碌碌无为而受他人摆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