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苍白的温暖

人生是一条路,或许我们不知方向,只是在时间的牵引下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穿过一个个村庄,走过一个个城市,我们不知这世间的变数,只能珍惜这稍纵即逝的岁月,最后,绮丽繁华的都市,优雅舒适的乡村,都踏不破生命的羁绊。

那天,我与母亲走在一条马路上,路边是无尽的柏树,母亲在身后跟着我,我走着,走着,空洞的眼睛留着泪水,没有任何表情。

高中的生活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竟然是出乎意料的闲散,那时我留着齐肩的短发,虽然脸上没什么自信,但也充满期待的走进教室,班上的同学都很热情,老师也很温柔,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慢慢的流逝,冲走了欢笑,冲走了十七岁的青春。

孟然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像一个太阳一样,温暖着周围所有的人,那天,他对我说有时候,人的感情真的很难控制,或许,一个微笑的回眸就足以打动人内心的柔软,我笑笑,他突然上手拢住我的胳膊,说他喜欢我,那时不知怎么了,我竟不争气的流出了眼泪,可能被吓到了,可能被感动到了,也可能只是被这青春中第一次的告白,弄得无所适从。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走在路上,我腼腆的低着头,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树上冒出了新春的嫩芽,他抬头看树,脚步突然停下,我在前他在后,紧紧拉着手,我不知道他看什么,我也不问,对于我们的恋情,我从未主动过,对于他的事,我也不会主动追问,就这样,他看着树,我看着紧拉的手,静静的,静静的。

舒缓悦耳的铃声突然响起,他回过神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不知为何我们笑出了声,我扭头准备向教室跑去,扯动着紧拉的手,我感觉手尖的温度就要滑开,没想到他借力一拉,将我拥入怀中,慢慢的吻上了我的唇,很深很深,我没有娇羞挣扎,我等他松开,往前一推,扭头向前奔去。一路上没有人,我知道他就在我身后,但我没有回头。

盛夏,他说要分手,没有理由。分手那天,我没有哭,我们在楼梯的拐角处,楼梯没有扶手,他站着,我坐着,我抬头看他做完分手最后的道别,在他扭头离开的时候,我抬起胳膊抓住他冰冷的手,他没有回头,亦未动摇,我能感受他的力道,他继续向前走去,直到整个人都躺在楼梯上,我才松手,他走得很潇洒,没有犹疑,没有停顿,连一抹余光都未留下,只有我满手的冰凉。

“我的梦想全是你”自从分手那天,他再也没来过学校,老师说他可能要转学,我走到他原来的课桌坐下,看见课桌上用圆规刻出的正楷,心中嗤笑不停,原来梦想是可以放弃的。

姥姥生病住院,我第一次去看她是在她出院的时候,姥姥在我心中的比重不亚于我的父母,在我儿时,她给我最大的关爱与慈祥,我曾无比感动于她给予我的爱,亦无比珍惜,在爸爸妈妈,姥姥的关爱下,我享受到了这世间最幸福美好的童年,时光稍纵即逝,我不知道何时她身体变差,何时她开始浑身疼痛,或许这就是时间的安排。

我帮姥姥收拾出院的东西时,看见邻床的名字,孟然,惊骇代替应有的感动,我知道这是他,床柜上放着的笔记本上写着整整齐齐的楷书,床上没有人,妈妈说这孩子和我一般年纪,也很有礼貌,只是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早上出去散步就没回来,听妈妈说完,我静静走出病房。去找他吗?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和姥姥一辆车,妈妈在另外的车上,我与姥姥开着玩笑,说着高中的趣事。突然,车开始震荡,司机狂打方向盘,我紧紧抓着姥姥,姥姥被摔到车窗,我想托她起来,一下松了手,自己也被摔了出去,车撞到路边的树上,停了下来,我也从车门跌了出去,再醒来,我在妈妈怀里,“姥姥呢?”我看向车里,妈妈泪眼婆娑,说不出话来,我呜咽的哭,后来突然想到些什么,竟撕心裂肺的嚎起来,大喘着气,“再有一世,再有一世。”仿佛有什么侥幸,但是那时,我终于知道心有多痛,仿佛整个世界崩塌。

周围全是人,我起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妈妈跟上来,路边的树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天蓝蓝的,路上静静的没有人,我不知所以的走着,不知要走到何处,这路无穷无尽,看不到尽头,母亲跟着我,我擦擦眼泪,扭头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那些日子里,总有一种虚无感包裹着我,就像是被吊线的木偶一般,自然的被操纵着,似乎一些消失了,一些又回来了。不过我再没有回到那家医院,我知道,无论如何,那些我们一起做过的美丽的梦都在楼梯口结束了。

只是在我心中那种苍白的温暖将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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