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飞绝
一、冬天来了
我用树枝在雪的原野里画下一道道痕迹,有的地方是我的名字,有的地方是其他一些我能想起的名字。比如我们家的那头小毛驴“哈董”,我就把他的名字写过三遍。
不过,冬天来了,心情也爽朗了。
居住在致远山湖这里,四季里无论那个季节你都无法确保你有一个坏心情。
湖边有我的田,当然了,我从未耕种过它们,我相信他们是一批幸灾乐祸的良田。而那头精光的小牦牛,我也没让它接手过那片田。因为上个季度我已经把他做成牛骨头汤。他的牺牲算是为了它那常年风湿病痛得跪在地上的主人做了贡献。
不用隐瞒,假如我对这片土地有一丁点的情有独钟之外的成分,我发誓今晚天上那颗彗星就会带走我的灵魂,并把我的肉体烧成白灰。
好了,跟我进屋观赏一下我的养殖基地吧。
“哇哦!哦,”你肯定会大叫着在屋子里转一圈,不过你一两个小时是跑不出来。所以,我索性关上门,让你在里面慢慢感受。
不过,你放心,那里面的草莓绝对天然。你可以随便摘一兜,别怕,这个“汪汪汪”大叫的狗声只是模拟声。那是为了对付那些贪得无厌的兔和獐。我又不忍心用电波对付他们,只能用模拟声吓唬吓唬他们了。要用电波对付,保证现场连根毛都不留,不过为了他们繁衍后代,我是不会如此蛇蝎心肠的。
是的,你可以直接砸开西瓜,把里面的瓢一扫而空。我确定你会那么做,因为你上半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西瓜。它们如此香甜可口,多汁而且还无子。
好了,劝你少吃点西瓜,前面还有拳头大的芒果、少女皮肤一样滑润的香蕉和各国都有的香脆可口的苹果,你就一道享受个够吧。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啊,兄弟。它们都是为你有备而来。不,我擦,他们是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么多水果我怎么吃完?这个你不用担心,吃不完可以买给附近的农场,他们会将它做成美味的罐头运往厄瓜多尔和秘鲁去。
你一定要问,这么多水果,你怎么种田,施肥和浇水。哦嗬!瞧你这个傻瓜,哈哈哈,这个年头种植业还用自己身体力行吗?那都是科技那臭娘们一手包办到底。你只等着享受就行了。
好了,吃完了我的水果,就该歇息了。看你这么大腹便便也走不了多远了。改天如果你还想来我可以开车带你在果园里游荡游荡。
冬天扫雪是必须的,不过只需要劳烦你按下四楼的408房间靠窗户那里那排红色按钮里面的“清理庄园”键,分分秒秒让你见证冰冻三尺五秒即化的效果。
请不要关掉空调,致远湖的冬天可以在两小时冻死一头野牛,这是大自然的冷藏法。不过,你要是受够了夏天的燥热,冬天来点冰爽颗粒岂不刺激。
不用装君子雅人,放开手脚火起来吧。
“哈喽,美女们!你们好……”
这附近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湖面时,总有一两个小娘们会对上你的胃口。你可以约她们滑雪。也可以带她们来庄园里玩乐。我虽然一人住在庄园,不过想要热闹那还不简单?我的十几个机器人都可以参加。
哦,对了,从现在起,你给我记住他们不叫机器人,他们有名有主。
这些人分别是厨娘皇后贝拉米,就是那个缠着红袖章的机器人,哦,要不给她缠上这玩意,我真怕我让她去喂马(老实说机器人实在太多,我老记不住她们的名字)。她是一个高个子手脚灵活的女人(不是机器哦!打她为我端上第一盘新西兰牛肉饼我就决定不把她当机器来看待。)她喜欢吃生西红柿。我不止一次通过监控看到她用黑布盖上我的摄像头。啃食我那可怜的无人收管的西红柿。并且贝拉米会把现场做的天衣无缝,让你绝对想象不到她在此曾那样狼吞虎咽过我的果蔬。
园丁贝拉维,他是一个笨手笨脚的胖机器人,不止一次剪坏我的花,那二十颗松树,好容易从形销骨立长得茂密繁盛,它们想要的是蘑菇头,这个老眼昏花的家伙将它们的脑袋修剪成被炸弹袭击过的样子--到处毛发悚立。哇哇哇,说起贝拉维,我真想送他去维修公司。不过,估计那样他会有去无还。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是念旧情,毕竟贝拉维是我从俄国带回来的老奴了。
保镖贝拉德,他是那个带墨镜同我二十四小时(即便我和智子小姐做爱时)如影随形的高个子机器人。我喜欢给他带上一个女人的文胸,你不觉得一个冷酷的杀手带着一个女人的胸罩简直就是一个令你喷饭的形象吗?哈哈哈,我每次吃饭都要从眼镜上方把目光射到他脸上,他还是那么严肃认真。
连蠢货贝拉维都憋住笑像一只将要下蛋的老母鸡那样红着脸看着我。
智子小姐--我的爱妃。这可是日本最新研发的智能充气娃娃。当然啦,你不必大跌眼镜。我也是一个男人嘛!别看我已经七十岁,不过在这方面我比起当年来能用八个字形容:雄风不减,干劲十足。
智子小姐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当然了,我说的智子并非同一个人,因为我每月都要更换一个智子姑娘。她们会全部的步骤齐全,动作娴熟的做爱技巧,我是说所有你在电视电影三级片里面见过的动作,听过的叫声,智子悉数尽会。
停,别打我智子的主意。不然我把你冻在十三楼的仓库里,在那里你能找到你的同伴。
我要出去看下我的蜜蜂们,剩下的成员改天见面再一一介绍。
二、蜜蜂王国
在这庄园里,就数这些蜜蜂不守规矩,它们随时随地飞得到处都是,没一点纪律性的家伙。
不过,连我也不敢轻易得罪这群憨厚的劳动者,上次,就因为我拒绝了哈米尔的建议自己亲自采蜜,你猜怎么着。我原本想着,这些蜜蜂佬,我供吃供喝给它们,甚至给他们开空调。他们叮起主人来可是毫不留情。我那鲜艳发亮的印堂被它们简直拿着打了天花疫苗。
不过,蜜蜂佬们命运也不好,叮你一小刺,赔上一条命。
这些蜜蜂可是吃了庄园里面的花朵产出的蜜。用蜜糖沾煎饼吃,你会为了吃一口煎饼蜜糖宁愿被蜜蜂佬打十枪。
我要是愿意呢,我的意思是那得看心情了,我会给邻居门德,也就是十几里外的那个农场主送去我的独家发明--蜜糖煎饼就着他酿的葡萄酒喝个大醉而归。
哦,对了,游艇里面还有几只昨天晚上打回来的鱼。一会我让杰拉米做三色鱼。你可别以为我只吃甜食,真不好意思,本将无辣不欢。
最好别拿年纪说事,当然了我知道,在我这个年纪的人多半是些垂垂老矣、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的家伙。不过,本将我,居住在这致远湖,我要是没活到一百八十岁,你来找我算账,我把整个庄园都赔给你。
唔,看那只菲茨狗,它那认同主人的表情每次都是那么惟妙惟肖。
不过,待会,让我劈几颗树让杰拉维帮菲茨做小木屋。说不定菲茨下回会给杰拉带回一只原汁原味的烧兔。这才叫礼尚往来,有恩报恩。杰拉维这个老奴,就是喜欢吃兔子。
再说了,致远湖附近的兔子,既肥美又鲜嫩,连几千里以外的城里人都跑来捕猎,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天物。
不过,我不喜欢他们的捕猎方式,当然了,那样做是省了不少力气。我每次捕猎一定带着菲茨追它们个几百里路,等它们终于声嘶力竭,筋疲力尽,骨骼紧绷,再给它放上一枪。运动中死去的动物和静止状态死去的动物烹烩出来的美食味道可是全然不同的。
杰拉维吃起兔子脆骨来嚼得嘎嘣嘎嘣响,这习惯一点都不好。
三、浇水
本来园艺是杰拉维的事,不过我要是闲了也会浇点儿花草,像我这样的大忙人那有时间天天照顾小孩一样对付那些花花草草,不过,没了他们我又觉着活得没味。
所以吧,每周三,我都要跃过围栏,帮助花草们同干旱并肩作战几小时。别说,浇过水的花朵几分钟又饱满起来了,神采奕奕。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那几个多肉植物的名字我都记不住,不过她们看起来粉嘟嘟、肉乎乎倒是可爱得很。
至于那些牡丹呀芙蓉呀,都是些短命鬼,开个没几天都垂头丧气起来。要保证她们常年累月鲜艳发亮那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不过本将更喜欢遵从自然规律,还是让你们怎么来就怎么去吧。
早晨起来,贝拉维都会给植物们喷水,它们渴了一夜早就口干舌燥,饥渴难耐。阳光出来了可以给他们充足的光照,植物们都像我一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迎接这个新的早晨。
我要先去十五楼眺望一下日出,今天的太阳好像刚打娘胎里挣扎而出的婴儿一样,血红血红,还连带着染红了致远湖的冰面。看起来,致远湖像一个被扔在地上的魔镜,闪耀着奇幻的光彩。
这个楼层刚刚好,山顶的位置,差不多可以将整个致远湖尽收眼底。我那居住在城里的儿子时不时会回来在这里感叹一番譬如乡野春色诱惑无限之类的屁话。他要是真爱这里,也不会成天留恋不舍那些酒店、高档会所。
四、出行方式的问题
三月是个出行的好日子,不过我到底该自驾还是带着杰拉德、智子这么一大帮子人一起好呢。
万福泉那边据说可以泡温泉。
不过泡温泉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还是去看樱花吧。
哈,看樱花的人还真不少,比樱花还多。这里的樱花据说是亚洲最大樱花园,不过这里人也太多了点。看起来,智子和我一样对着拥挤有点过敏性反应。
花海看不到边,樱花一片粉红连缀成一片大地的纱衣盖在大地那恬不知耻裸露的皮肤上。这样看起来好多了,樱花树下少女们穿着和服拍照,我看那个右下巴上有颗痣的姑娘真不错。
她在那里拿着扇子半遮半掩,面前这个挡我视线的小子真让人不爽。
姑娘的和服是天蓝色的腰带,白色花边领,内里,我如果还没老眼昏花她应该穿的的件粉红色吧。扇子上还绣着一个弹筝的女子。
这小妞儿,倒是有点味道。
看樱花的年轻人居多,像我这样的老头少之又少,还带着保镖和一个女人。在这里似乎独一无二,我看他们都带着家眷。樱花节成了选美大赛,姑娘、少妇们都看起来为着装费了一番心思。
樱花来得正繁盛,樱花这东西就像女人的头发,怎么这般繁盛茂密呢。远看像一群少女在热闹争辩,近看它们却各个独立枝头。
买花环的少女坐在地上,草地上躺着一些人,还有人带着帐篷。他们给草地上直接扔一个垫子坐在上面,五块钱一个花环。有意思,本将也要买一个试试。
“您戴着可真有意思……嘻嘻”买花环的姑娘第一次见老头儿买花环。稍安勿笑。戴上花环,猛然似乎回到我的少年时代,不过我的少年说来久远,七十年前的破事了,那还记得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今天还算开心。
看完樱花顺便去一趟马六甲海峡,那里有我一个老友,她也是一个科学家。不过,她的科学技术成就比起我来只能说是:稍有逊色。
这老婆子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她当年要不是待家生这么多孩子说不定科学造诣超过我太多啦。
“诺卡,你的老搭档火烧云来看你了。”
她当年给我的激情四射的性格所折服,还帮我取了个这么磅礴的外号--火烧云。
“哦,杰米!是你呀。”她伏在我肩膀上,我也搂着她的肩膀子,看来这老婆子这些年没有照顾好自己,身体跟张塑料纸似的,轻飘飘。
“快给我准备吃的,热的洗澡水。”奔波一路,真有重回故里的感觉。
老婆子站在我旁边,一张核桃嘴挪动个不停,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诺卡,这些年你还好嘛?”我忍不住又抱了抱她,连我的老眼也情难自禁喷出泪花来。
“还好啦。就是这里不大受用。”她说着指头升到右鬓指了指。她用老花镜里那双有趣的眼神瞪着我。
我在那白霜一样的头发缝隙只看到老化的头皮。
哦,糟糕,莫非她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在米兰岛划船时一只大鲨鱼咬破了你的波西米亚碎花长裙不?”
“这事,你就休提了,不过要我说,我当时可是吓得够呛。咳咳咳……”依我看老婆子的肺也有点不好!
“娘们就喜欢穿那玩意,你要是穿短裙,那也不至于拖到水里去给那些魔鬼留下把柄。”
“那还不是为了在你面前显现魅力。”
“要哈,哈哈哈”
“嘿嘿嘿,恩。”她又像刚才那样瞪着我。
老婆子的丈夫八十八岁,看上去,他要比老婆子发展更有潜力。生活在离赤道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没有血压太高而提前到上帝那里报个道,那说明他就是达尔文所说的优等物种。不过诺卡还算对得起达尔文老前辈,她给他留下了五个同样版本的优等物种呢!
五、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哎呀,总算回家啦。
我的骨头都拒绝再为我加班加点了,尽管我用咖啡一再给他们亢奋和活力。
家里就是舒服呀,这个年纪,再不承认,还是受不住旅途奔波劳累。
“米拉……”
“主人,请吩咐。”
哎呀,吓我一跳,怎么十六个人都来了。
“您没说最后一个字。”
“好了,没什么事,都去休息吧。待会一起楼上集合,分发礼物。”
看来,得给他们取不同字母开头的名儿了,两个字相同,也是为了怕我这脑袋记忆给混乱了。
改天再谈取名事宜,先让我上床歇息吧。
啊呀,哦噶,嗬。
已经五月份了,不过北纬四十度的地方,这个季节清晨还是有点冷。晨跑时,我看见地上有个小家伙瞪着眼望着我,你小子命好,要碰上我那位德国生物学家朋友哈拉斯,不出一刻钟你就变成他实验室的标本了。
一只活波可爱的青蛙。长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咦吆嗬”
肚皮软软的还鼓鼓囊囊。小青蛙充满期待的小眼睛看着我,我怎么忍心把它丟进嘴里细嚼慢咽呢?本来,野味是最无敌的。可惜,本将太宅心仁厚了。还是去找你的妈妈吧。
致远湖的清晨和黄昏一样美得无以表达。
已经开冻的湖水平静地居住在山坳里。湖边杨柳依依,像风中的少女。太阳还没有升起,我在这湖边走走。看着湖水,连心都变得柔软澄澈了。林子里的兔子蹦蹦跳跳,偶尔可以一撇他们的身姿。空气吸进去,似温柔润滑的手在抚摸少女的肌肤一样令人心醉。我怎能说我不爱这山间田野。
你还记得普吕多姆那首《天鹅》吗?
幽深宁静的碧湖光滑如镜,
天鹅划着巨蹼在水中滑行,
无声无息。它两胁的羽绒,
犹如春雪在阳光下消融;
可它的巨翅,在微风中抖颤,
坚定,洁白,如一艘慢船。
美丽的颈脖,俯视着芦苇,
忽而伸得长长,潜入湖水,
忽而优雅地弯曲,如一株植物,
它把黑喙藏进耀眼的颈脖。
有时,它慢慢地蜿蜒前行,
沿着阴暗宁静的松树林,
厚厚的水草发丝般拖在身后,
它划着水,缓慢而闲悠。
为永不复返的岁月哭泣的幽泉,
诗人倾听内心的洞穴,都使它兴奋;
它懒洋洋地游着,柳叶一片
无声地擦过它的素肩。
有时,它远远避开幽暗的丛树,
优美地,从深深的岸边游出,
为了祝捷它所赞赏的白色,
它选中了阳光辉映的水泽。
而后,当湖水与湖岸朦胧不清,
当一切都变成模模糊糊的幽灵,
当菖兰和灯芯草纹丝不动,
雨蛙清朗的叫声响彻天空,
当一道长长的红光把天际染红,
黄莺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飞禽,在映照着乳白和紫红、
美丽的夜色在灰蒙蒙湖中,
如同钻石当中的一个银瓶
翅包着头,沉睡在两重天空之中。
你可以同我一样闭上眼,在这个清晨吟唱这首人间流水一般的天籁之曲,无论你用什么声调和旋律。只要你闭上眼,只要你在这静谧的水天交际处,那生命唯美的华丽和孤独会悄悄侵入你的心间。你因此孤独,因此忧郁,因此多情,终止于潸然泪下。
森林的尽头泉水叮咚而下,似乎有一群少女在嬉笑。在古老的中国有位诗人写过一首诗歌: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此情此景是否正应了那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空寂呢?
且慢走去吧。
石阶上的青苔更绿了。
本将准备回府。湖面上的水鸟还在窃喜我刚才的深情。它们难不成笑我是“酸儒”。
“非也非也。”北飞的一群大雁给了我这么个答案。
“切~~嘻~咦,嘘嘘~屋买哦”
“菲茨,回来!。”这只狗,就喜欢在主人心神你迷离时伺机逃跑。
六、关于我的书房
虽然,自打我六岁就被老师同学叫“哈佛天才”,不过那是针对我科学方面的天赋,不过,人这一生天赋可不一定只在一个方面。比如我、比如巴黎的欧诗庞还有马六甲的那位老婆婆……他们可是文理双杀。
不过,人一生毕竟时光易去,我们只能选择爱好之一进行充沛的发挥。
然而除了那一大堆乱七八糟被人类授予各种美名的发明奖和创造物,我还有另一个爱好就是独居和读诗。
读诗也没啥个系统,多半一手指头夹着电线,一只眼睛盯着希梅内斯。他们可都是我心目中的大人物。我对他们而言也许还未必如此。
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就是我在赶软件测试的期间读完的,谁想到山上一日间,人间数百年,读完这本卷帙浩繁的书籍竟然花费了我数十天之久。
要不是梭罗那家伙写了本什么《瓦尔登湖》,我还不至于跑这里建房子与世隔绝起来。不过呢,他们要是或者我会去找他们给他们看我的发明,或许也会得到同样的赞赏。
书房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再加之,本将向来占有欲极强。于是,古来有之的好书都被我搜罗一空,即便没有原典,也有高档精仿品。
就说我那书房的外观设计,正是美国国家图书馆的袖珍版,当然藏书量是没那么全面的。
杰拉维曾抱怨整理我的图书馆是他一生进行过最复杂的工程项目。
要说我自己,五十岁时花一周就可以把图书馆走个遍,六十岁就得将近半个月,自从到了七十五岁以后倒有点常常迷路。去年九月份一个傍晚我进了自己的图书馆,一周以后我在二十三楼终于找到一个窗户,可是我看见我的仆人们完全成一锅粥了,他们竟然找来了我的警察和军队,他们开着直升机在我的图书馆头顶盘旋。幸亏发现及时才化解了这场不必要的虚惊。
《圣经》当然是必备品了。而且我有三十五个版本的《圣经》,那绝对不是一种陈列和简单的珍藏,这些玩意都是举世无双的宝贝。它们绝对不是某一个生物性的细胞动物可以毁坏的东西。至于它们究竟出自那一个出版社,那一年第几次印刷,我就不一一如数家珍,如果你实在很好奇,可以光临寒舍亲自查看。
《荷马史诗》也有五套,分别在二十七楼的c室,六楼的k室。
《源氏物语》倒是不错。至于《佛教十三经》也珍藏了不少。
不过,这样说下去到明年年底也说不完。
我建议诸位直接到我家来慢慢观赏,其佳境胜过我在此画饼充饥吊你们的胃口。
不过,到了里面,设计基本上有点类似于教堂。在本将来看,读书或许最适合的还是教堂。那种肃穆庄洁的气氛,怎能不使你弃绝尘世凡胎媚骨。
但我又结合了中国皇帝大殿的那种金碧辉煌的视觉效果,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心中更加尊贵。寓意在于,读书者乃世间之太宰,思考者乃宇宙之精华。奢华的享受、绝美的装饰、无与伦比的高贵然而它们只为了一个思想者而存在。
书房归米拉贝尔管理,杰拉维帮忙负责整理。
他们两人也是书籍爱好者。好在万一发生大火将书籍毁之一旦,米拉贝尔大脑里的数据可以帮我留下所有文件。
不过,普通情况下是没有什么大火能够烧到我的图书馆。在凶猛的大火完成这个任务没有一年时间恐怕办不到。
我发明的抗核武器已经遍布我的致远湖周围了。所以世界第十一次大战爆发,我准备将我的致远湖,书房和庄园还有附近那片两千多亩的湿地迁到其他星球去。总之。它们不会遭到毁灭,我要永远保留它们。
八、春游曲
一到春天,我家这群自由党们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米拉不仅一次因为采食蒜苔而忘记全组成员的午餐。有一次,我甚至亲眼目睹她躺在树叶做成的窝里自言自语直至酣然入睡。而那时,正好一只松树坐在她耳旁大饱口福那散落一地的松子。
最堕落的还是杰拉维,在林子里那颗千年核桃树顶修了一个精美舒适堪称一流的巢窝。白天他像一只身手敏捷的猴子穿梭于树枝之间,夜晚则干脆在树上栖身。
有一次,我倒是经不出好奇,躺倒在那个两树之间的纤维绳吊床上晃荡,恰好,天空飞过一群涉世未深的破鸟,竟然把它们粪便千里迢迢丟在我那饱经沧桑的鼻子上。
可是,我该怎样形容那个美妙无比的下午,就在我擦干鼻子的时候,我那藏在眯成线眼皮里的眼球目睹了人间难有的静谧时光。
忘记补充的前提是,那是一个春雨过后不久的下午,大地好像被蒸笼里刚翻出的馒头一样还散发着热气,我在致远湖的一个小林子里躺在那吊床上摇摆,透过树叶细碎的缝隙,我窥见天空那张忧郁无比的脸庞。
树叶上滴着亮晶晶的雨珠,雨珠似乎和树叶之间是一对心有灵犀的情人,它深情又满怀爱恋离开那树叶,同下一个树叶擦肩而过,雨珠在下落的那瞬间,携带走了阳光里的金色童年和蓝天的忧郁以及树叶里面细弱的经脉纹络,那颗雨珠飞落的途中遇见了自己一生中最绚丽多姿最温柔妖娆的风景,然后它隐没在泥土里,将自己的芳香带入大地,带给辛勤的蚯蚓和造物者,它们需要她的融入,她乐于参加它们的盛典。
湖水蓝色的微光同天空的纤尘不染形成一种情深意切的默契,它的眼睛里装满了天空的影子,哪怕天空之角的一片小小乌云都被她放在心底。
猴子在林子里“吱吱吱”前呼后拥一起去摘野果。岩壁上是翠鸟的巢穴,里面装着它们的后代。
碧绿的小河像握在大山手里的一柄玉如意。弯弯曲曲为自己开辟方向。
我则坐在一块激流经过的绿石上,看脚下溪水簇拥着向前飘荡而去,它们那样年轻气盛,又那样急不可待,想必一定想一睹大海的芳容。
在这时,我看到一只大红蟒蛇在对一只刺猬发起攻击,可那刺猬吓得发抖,一小片刻它就穿上自己家世代相传的盔甲同蟒蛇周旋起来。
蟒蛇看似庞大却似乎是一个初涉江湖的小青年,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试图咬一口刺猬,刺猬只是一动不动,这种方法正是以静制动。蟒蛇慢慢放下那不可一世的架子,头伏在地面渐渐向前挪动,不多一会它的身体和刺猬形成了一个太极图的形状,刺猬是那个中心的黑点,而蟒蛇组成外部天衣无缝的围栏。
这只蟒蛇的战斗力还真是让我叹为观止。我以为它会放弃,没想到刺猬终于露出了破绽,它的鼻子首先露出了盔甲,慢慢露出脑袋,这简直就是不攻自破。
蟒蛇跃起一口吞下这只身经百战的刺猬。
刺猬到底还是败给了蟒蛇。
观战完毕时间已近光昏。阳光打着手电筒一样的光芒自西方落下。
我这才想起自己腹中空空。手中的鱼竿也不知落在何方,循着战场的轨迹,我找到了我的蚯蚓和鱼竿。可见,今天的双剑客着实激战了一番。
九、隆回山体塌陷区
清早的新闻报道到处都是大写字:“隆回山塌陷时间凌晨三点,据悉十七人已遇难!”然后是一组现场的照片和几分钟记者小姐情绪激动如疾风骤雨式的现场直播。
居住在这世外桃源,我倒已经很少关心人间诸事。不过隆回山可是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朋友在哪里呢!
我急速用手指按着死亡名单往下划,那动静神态似乎有点像我怕漏掉我的好友里贝伦!
我汗津津地数了三遍,幸好没有他的名字。刚要划过去,却看到一个赫然入目的大字“里贝伦”前面后面坠了一行小字体,好像一群帝王陪葬者如影随形“德国慕尼黑”“靐元素发明者”“也在这次遇难名单”
我的眼睛好像被飞针打中。瞬间感到天地很远一片漆黑,我被升入空中。
贝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接住我像颗被锯断的大树正在倒下去的身体。
没想到,才六十四岁的他竟然先我而去。世事难料哇!我此刻不是大声疾呼和悲痛欲绝,而是一时难以置信,总觉得他不会真的如此微弱以至于几块石头就能将他击毙,当年为了合成“靁”分子他曾不止一次被天空响雷击中,为了寻求那几万分之一的概率,他要在每一个雨天等待,几度差点丧命,又几次都用自己提前预备的化学成分捡回自己的身家性命。他“靁”分子合成化学药物,只要轻轻一针,你永世不可能在荒野或者高楼遭遇被雷电击毙的意外,更可免于高压线的意外丧命事故。他救了多少生命,上帝不多给他几次生命只让他活到六十四岁!
难道他不该死九十九次吗?才第一次他就真的见鬼了吗?
里贝伦!
我朝着媒体播放器呼喊一声,引得整座楼房的警报器大响不止。似乎连里面那主播也吓得嘴唇哆嗦了一下。
我却在一片混乱中跌跌撞撞走向窗前,好像透过对面的湖泊和山岚就能看见回隆山。就能听到笠贝伦的呼救,能陪他咽下最后一口氧气。
我的挚友笠贝伦。
我带上贝拉7号,去了隆回山。
如果,我没有记错,笠贝伦也隐居在山林里。
但他的梧桐庄园里如今已经被塌陷的山体给毁了,连一片梧桐叶都找不到。记得十三年前,我劝说他固然爱梧桐至此,但不能让她远离故土,悲情难抑地和你生活在一起。没想到,这个固执的小老头干脆将整个法国梧桐庄园都移到这瑞士的山区来。于是,他的梧桐有了伴,而他也找到了自己华丽的雨伞。
但是,按理来说,这样几次三番经过土地丈量和科学技术评估检测的地方是绝没有理由发生塌陷的。
可怜的笠贝伦,莫非你又中了那百万分之一的头彩?
我们顺着直升机导航一直绕道而行,发现山背后有一些类似人类的踪迹。
没错,而且不止一个。竟然有一群人在这里川流不息,有的人在指挥,有的在行动,有的在呼喊,有的似乎在哭泣。
让我下去看看究竟发生了那一系列版本的故事。
“对,先生,您不能进去,您应该听指挥官的。”
“是的,我有一个亲戚在这里。”我做出一个十分沮丧又急切的表情。
“但是,您那位先生或者小姐叫什么名字?”指挥官盯着我的眼睛。
我决不能让他察觉出我在撒谎。
“他叫连贝拉!”
我对着他那罐子口一样的耳朵大吼一声,他吓得一个哆嗦,用一种好像我已吞掉他耳朵的眼神看着我。
“那您依然不能冒然闯入,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份亲属证明。”
“对不起?!”我对米拉7号发出了命令。
我听见那位长着陶罐口耳朵的军官悄悄对我说“您自己小心为好。”
哇,你要是和我一起进来你就会为这里面的富丽堂皇感到吃惊不已。
它简直就是一座人间的天堂岛。
在这座巨大的地下皇宫里面有无数你想想不到的意外收获,墙上刻着的壁画,地上刺绣的地毯都是你一生都不曾见过的精美绝伦。就连我这样词汇源源不断的才子此刻也感到形容它们的词是如此紧缺。
就拿那擎天柱来说,你看到它怎么会想到自己是在地下,是在人类的脚掌下。
可正是这项浩大无比的工程竟然因为一个漏水的老鼠洞坏了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据透露,这是人类某一个软件设计首席执行官的私宅。可据我看来它不是一个私宅而是一个小国。
这个物质富裕的执行官竟然在这座地下城里建了岛和瀑布,就是现在,我只脚踏进门那一刻,瀑布还在苟延残喘流着那口水一样的人工湖里的水。
机器们忙乱地抬着很多没有血迹的尸首。
“先生不要怕。”我身后闪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小胡子男人,我看了他的礼仪行为倒怀疑我不是在一个塌陷现场而是正在一个酒会上和一位年轻女郎调情。这气氛这格调实在容易混淆黑白。
“他们只不过是一些机器人。并非我们的同胞。”
他右手让开一个“这边请”的姿态,一边左手还端着那杯只装满杯子三分之一的红酒,身体刚刚弯到75度。标致极了!
我得知是这边的山体塌陷间接引起隆回山的滑坡。这个执行官还不知道自己害死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人物。
不过到头我也没见那位始作俑者一根胡子。这里全是他的人手,懂我讲话的只有军官和那位风度翩翩的小胡子男人。
不必细问。打道回府吧。
十、梨花春雨
真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
我的诗稿已经散去,飘开一地。
我那只猫,身上带着春日的光辉,它永远都是那样无所事事,我又不可能帮它找来老鼠供它消遣,于是,它就开始拔自己的胡须玩。
这时候,杰米过来了。大肥猫糖糖立刻把身体弓成骆驼背,并且一边示威一边又不安地向后退,可惜杰米根本不吃那一套。
他伏在地上,双抓挠着地面,好像地底下埋着新鲜的骨头。糖糖其实是很怕的,她的尾巴不由自主地竖起来成一个旗杆立在背后。杰米向左一跳,随后又向右一跳,他似乎要看看糖糖有什么反应。糖糖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野猪一样恼怒地朝着杰米叫了一声。
“喵呜~”那一声比两辆正在行驶的火车相撞发出的摩擦声还要刺耳。
杰米显然是被吓住了。他无趣地离开了糖糖。糖糖等杰米走后自己终于收好竖起的毛发也转身就走。似乎终于放下心来。
这时候,杰米突然回头电光一样窜到糖糖旁边,用前爪按住糖糖的身体。庞大的杰米好像在玩皮球一样将糖糖用前爪拨弄着。
“杰米,行了吧你!”
我忍不住冲着杰米大吼。一反那种看热闹的心情。我可怜的糖糖被死死摁住,左右不得还手。
微风带着春日的花香。致远湖那边的花儿都开了。最美是梨花。
我的朵朵小白似乎因为我对梨花的深情款款而有点不满。
朵朵是我从泰国带回来的多肉植物。不过,这小家伙如婴儿一样粉嫩嫩。我本是摸索着看那叶子和手指摩擦的触感,不幸竟然掐出了朵朵的水珠,随着珠子渗出留下的是一道伤痕一样的疤痕。
真是阿弥陀佛!不小心伤到你!
她好像被掐疼了似得抖了一下。你给蜜蜂打过针吗?它们的疼痛与你可是心连着心,除非你是地狱来的魔鬼对之没有感触。
后来,朵朵的可爱的小脸上留下了我那月牙儿样的指甲印。
下午两点,我坐在致远湖畔不远的庄园那最高的楼顶。俯视整个世界。
尔后,身不由己地连连叹气。
八月份的一天,阿光来约我去玩玩。
“意思你有比我致远湖还好玩的地方?”
“呵呵,拉翁,你怎么在自己的王国里成了坐井观天的青蛙呢?”
他用嘲讽的假面孔向着我。
虽然,我向来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是如何珍贵的不能触碰的东西,然而在坐上飞船离开地球时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安。
我们渐渐脱离了那种牛顿发现的地球引力。失重还真不是件美妙的差事。
尽管进行了周期很长的准备时期,但进入宇宙我的心理还是处于一种紧张感中,倒不是我害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而是感觉自己无足轻重以后的心理恐慌沸腾起来一点点把我拖着走向一种便秘般的憋涨的感觉中。
我同阿光说话,他竟然听不到我的发音,我才明白语言和声音在宇宙里没有聚合力,不过这种急速的运动和扩散速度竟然如此隐蔽,完全发生在不知不觉中,我心惊不已。
我们已经离开了地球。这是一个有点刺激又有点惊艳同时有点让人惶恐的过程。我尽量保持着自己一向所特有的镇静。
阿光示意我向地球的方向看去,毕竟我们带了最新研发的类似于望远镜的一种东西。这种叫做精微镜的东西使我难过极了。
我看到的地球会是那样的一个地方。令我难以置信!
首先是核战争侵蚀的北非地带。这里寸草不生,荒无人烟,地面对于整个茂密的地球来说简直无异于一个脱发者的光头,或许比那还可怕一万倍,当然了,我本不应该用这种你们根本无法预料到其严重性的数据来表达核武器的破坏力。但是!我一时惊悚于怎样去描述那种平静的伤痕,它们是一个地球的十二分之一,已经被废弃了,它们地下的矿藏、石油和多少财富(那些财富或许足够让它临港那些南非朋友养活几代人),然而,它们全部被毁了。
可是比起滚烫的北极地带,这里的伤痕似乎又算不得什么,北极的寒冰已经变成沸腾的热水,以前朋友们在电视媒体报纸摄影作品看到过的北极熊现在已经被煮成熊汤,而南极的企鹅已经完全销声匿迹。整个地球永远都不可能有泰坦尼克号里面的冰山了,有的只是瞬间能把人煮成水的海洋和河流,它们都疯了一样到处漫流着,像感染病一样正在地球蔓延。
地球完全成了一个癌病毒患者。
地球上时时散发出来的气味穿透大气排向宇宙。
可以说,这个地球已经成了宇宙急需清理的祸害。
可是!那我的致远湖呢?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阿光却满脸毫无紧张之气息。
我陪着阿光在宇宙不知何方游荡。突然我发现了致远湖。虽然我使用了那么多高科技产品来保护致远湖(这个目前看来是地球上唯一仅有的美丽的地方),但是它的天空却已经开始下毒气雨珠,就是即可可以化解一切生物细胞和组成成分的雨点。雨点落在我的致远湖蓝天上面(忘了说,那天空可是我曾经倾尽心血打造的防核防任何生化武器的钢化天空。地球仅有的造物!),蓝天渐渐变成铁青的脸,阴晴不定的变化着。
致远湖湖底更是可怕,因为土壤的污染也在悄悄前进,好像世界大战时候,登入英吉利海峡的军队,悄无声息却若庞然大物席卷而来。
“唔啊呀!”我在后背发凉的同时牙齿止不住颤抖。好像这些老奸巨滑的牙齿还咬住了我的舌头。我却完全没有痛感!
我就这样没有呼吸,四肢麻木地摆动脚掌着飘荡而去。原来,死也不过如此。
“米拉,米拉醒醒吧!”
阿光似乎在捏我的脚心。我知道,我知道,阿光,可是我不想醒来。
“米拉,你放心,我会带你远离地球。”
“唔”我应答着。
“不。”
“米拉,地球人将来会全部死亡。地球将在宇宙中不复存在。这你是知道的。而你给自己造的人工森林,人工湖泊都将被那些毒气、污水吞噬。”
“不!”我大声喊着,嗓子却像个机关枪,不停往出喷白色粘液。
“米拉,你知道吗?其他人都移居了。你和诺卡还要呆在那里吗。”
“不……”我像个无辜小孩嘤嘤嘤地哭起来。
阿光那些劝我的话我全没听进去。我是不会离开我的致远湖。我也不会丢下我的米拉们!
“请送我回去。”
“对不起,我没打算还回去。我已经在这里建立了我的站点。但你要是执意回去……”他突然沉默地低下头。
“怎么!”
“我可以帮你遥控。不过你回去以后不可能有机会再来。”
他用惋惜的眼神看着我。神色沉重。
“送我回去!”我憋着气吐出来这几个字砸在他脸上,好像伤害了他的心脏,他本能地躲闪了一下,可这里不是地球,那口痰还是不偏不倚铺开在他的眼角上。他没有去擦,它即可凝固起来。我发现它变成了只黑色的蝙蝠。
我顺利的回到了我的致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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