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

重看《义不容情》的前几集时就让人感到惊艳,这部剧之所以历久弥新,的确有其可圈可点之处。演少年丁有健的小朋友原来是位老演员了,怪不得他的哭戏演得惟妙惟肖,后来看誓不低头里的小朋友也是他饰演的,那时年纪小一些,已经很会演了呢。蓝洁瑛演的妈妈一角,被冤后执行死刑前的眼神,你看得出来那就是绝望,一瞬间就失掉了灵气,变成空洞。

从前的印象里丁有健是个傻里傻气的老好人,这次重看时这种印象得以改观。

有一段戏是他们买到租屋,阿健在刷墙,云姨在帮忙,有人送来冷气机,云姨嫌贵死活不要硬是退了回去。阿健摔掉手里的刷子喊:云姨你要我们怎么样,我们为了孝顺您做的事,你为什么从来都拒绝。云姨边哭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以前没有做过妈妈,现在一个人要带着四个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除了约束……阿健听着云姨的话抱着她痛哭,跪下来说对不起。我能够理解阿健那时的心情,自己也很累,然而付出的对方不愿意接受,长期周旋在母亲和兄弟姐妹中间的他也会有脾气的。

另外一段是阿健在电视台举办的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生日会上说的话,他哭着说我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份工作,我长这么大没有坐过飞机,接机送机的机会也没有……如果我说这些能让你们笑那就笑吧。这是倪楚君注意到他的高光时刻。

后来他自己放开他弟弟的手让弟弟坠入电梯和最后设计谋骗丁有康在马来西亚受审的两处也展现了这个人的正义感。他对弟弟依旧有恻隐之心,毕竟是骨血至亲,毕竟是好人,不忍看人在底层爬不起来的苦境。

丁有健这个角色骨血丰满,黄日华将其演绎得恰到好处。他是个平凡的人,他比常人多的是坚韧,而坚韧是一个人面对狂风骤雨时最好的武器,比金钱可贵,甚至比时间的流逝还可贵。

刘嘉玲饰演的倪楚君多次让我想起日剧《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她从一开始就爱上了丁有健这个穷小子,只有阿健自己不知道而已,这里他是憨厚,不是傻。有一段戏是阿健坐牢出来在停车场擦车,工歇时吃盒饭,楚君来取车看到他,一步步缓慢地靠近,眼泪的泪也一点点聚集,阿健那边还吃得正香,一抬头看见楚君,慌忙擦擦嘴站起来。那段重逢犹如拨开迷雾看见艳阳一般,为下一段相守埋下伏笔,两个人的演技在那个场景里曲张自如,又点到即止。

倪楚君的性格是我欣赏的女性性格,这类女性有底气,某一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输得起”。丁有健鼓励她磨平大小姐癖性:按时起床按时工作、不吃昂贵餐食,自己动手做饭等等,一一照料得当。只是照顾之中有友情没有爱情。

楚君对阿健好,将自己的粗枝大叶悉数砍掉,渐渐融入了他的生活。她可以和他一起吃街边摊,去街上练摊,也可以整宿不睡照顾阿健生病住院的母亲,她做这些事全没有妄念,她看着阿健和大表妹相爱相恋,将自己的情愫埋在心里。能够撑得住自己的女性,命运往往不会太差: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丁有健的大表妹李华的饰演者是周海媚,重看时才知道为什么印象里长时间默认对周海媚比较抗拒,源头在大表妹这儿。其实她犹如出水芙蓉,身材好,穿起牛仔裤皮衣戴墨镜有帅气的漂亮。说了点儿题外话。大表妹呢,就像是东爱里的里美。我想她后来所做的很多事都在说一句话:性格决定命运。

丁有健对待爱情的态度,和那位永尾完治不同。他没有拖泥带水,选定了就不再左右摇摆:他确定自己爱的是倪楚君,就再也没有为大表妹的任何悲情而踟躇。

后来楚君离开,仿佛应了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有些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没有感受到其间的痛彻心扉,与其追求破镜重圆镜,不如接受世事无常,聚散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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