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扇木门,就在我的对面,似曾相识。怦怦加速的心跳让我的双手双腿有些发抖。我给自己解释是因为斜坡上忽冷忽热忽寒让我有些虚脱的缘故。可能这样的解释可以壮胆。我摸索着颤颤巍巍站立起来,喉头一沉咕咚咽下一口口水。
“既来之则安之!”
心中狠狠的一横,用力拉开了木门。你们知道吗?当我看到木门外的情景时,生平第一次我骂人了。
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脏话,从我记事起,骂过的最严重的一句就是“王八蛋”。不知道这算不算脏话。我曾经在无人的地方,偷偷的,就想试试自己是不是能说出口,它梗在喉中,最后又咽了下去。但是今天脏话好像找到了突破口。我想起了一个词语—“破口大骂”,“破口”二字形容的非常准确。我竟然这样郑重其事的把这件事记的这般清楚,哈哈,事后想起来,脸还红了很久,这还是我吗?天,我是受了多大刺激。
门外是熟悉的石板路,前面包子铺里正冒着热气。是我刚刚去“浔”的石板路,雨水都还没有干。小美她为什么要做弄我。我整理好衣服怒气冲冲向“浔”冲去。满脑子就是要找小美兴师问罪。完全没看到迎面一辆自行车正向我急驶来。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无处可躲。我呆在那里,仿佛看到灵魂已经出窍。那是个黝黑健壮的高中男生,车把上的网兜里挂着一只篮球,篮球随着自行车的颠簸像钟摆一样左一下右一下摇晃着。他骑着自行车熟练的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穿梭,就像水中的游鱼、空中飞翔的小蜜蜂……完美避过所有障碍,可是独独无视了我,因为他若无其事的就那样冲了过来。
“啊!”
我尖叫着,手不由自主的挡在身前。
应该有碰撞“哐当”摔倒的声音才对,什么都没有发生,自行车穿过我的身体不做任何停留的走了。周围的人若无其事、充耳不闻就好像我是空气,我的心中猛的一抽。强做镇定。
“这都是什么!开玩笑呢吗?……难道、难道在黑洞里面我已经死了?安伈,我还没有找到你,我不可以死啊。呜呜……”
我坐在石板路中间,第一次面对死亡的恐惧,心情无以复加,已经顾不得许多哇哇哭了起来。
“姐姐,你是找不到家了吗,别哭别哭。”
软软糯糯的童音在我耳边响起,让我绝望到顶的心中燃起了希望,那声音就像天籁。我抹了抹眼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瘦瘦的小脸上有一双盛满了秋水的眼睛,亮汪汪。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旧还有些不大合身。
“小妹妹,你能看见我?”
“嗯,为什么看不见你?”
“你、你也死了吗?”
我伸手摸摸她的手。
“是热的!”
“姐姐,快起来,地上有水衣服会湿的。衣服湿了要生病呦。”
那双温暖的小手拉着我,让我又活了过来。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刚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幻觉?”
前面有一根路灯柱,我用手轻轻抓去,实实在在握在手中,铁制的柱体上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汽。一定是在黑洞里面太久虚脱了,刚刚一定是幻觉。我想定这些,心中便平静了许多。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呀?”
“我叫桃桃,奶奶说我就爱吃桃子。”
小桃桃咯咯笑起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成月牙。
“快回去吧。”
“嗯,姐姐要是找不到家就去我家吧,奶奶一定会收留你的,就在前面那个巷子里面。”
桃桃的小手指着包子铺。在这条街上,我走过千百回,什么时候包子铺旁边有个巷子?刚刚稍稍平复的心又紧了一紧。
“桃桃先回去,姐姐办完事就去看你。”
我拍拍她的头。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呼出一口气,振着起精神向“浔”走去。
“浔”并没有如我所愿出现在那个应该出现的地方。这一刻我才真正的相信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真的就是小美说的那个世界吗?我茫然的站在街角,不知道何去何从,我该怎么办?安伈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艰难的挪着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走来包子铺旁的小巷口。那是一条狭窄的巷子,这里杂居着在这附近做小生意的人家,几个男孩像野猫一样在巷子中乱窜,玩的不亦乐乎。我逮住其中一只“小野猫”,是个小胖子。
“喂,小伙子,知道桃桃家住哪儿吗?”
“就那一家,门口有仙人掌的那家。”
小胖子指着巷子最里面,又用袖子胡乱的搽了搽脸上的汗,红扑扑的脸变的白一块黑一块。
“你找小桃干嘛?你是她亲戚?”
“我是她姐姐”
小胖子挡在我身前,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你骗人,小桃没有姐姐,她是吴奶奶在路边捡回来的。“西瓜”、“萝卜”你们快来,有坏人要抓小桃。”
小胖子扯着嗓子又喊来了两只“野猫”,一只精瘦矮小,一只白白胖胖。“西瓜”和“萝卜”凑进来,三小只把窄巷堵的满当当。
“我哪里像坏人了?仔细看我哪里像?”
我把脸凑进他们。小胖子扯着嗓子也惊动了里面一家人,门吱呀一声打开。漏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