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衫衫一梦
1
我坐在锦城一中对面的咖啡馆里，看着青春洋溢的学弟学妹走出校门，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夜北，你会不会在不经意的时间和我一样有这样的感觉。
咖啡馆的名字没有换，还是叫“忆青春”，它的墙壁上仍然挂着霞玉芳红，芝茵敏彤和四大天王的照片。老板娘有些微微发福，一看到我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她和我说起了你，准确的说，是说起了我们。那些年，那些事，好似昨天。
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是高二放暑假的前一天。闺蜜晚晴告诉你想要我的QQ号，我不认识你，也不想交异性朋友，所以拒绝了晚晴把我的QQ号给你。
没想到放暑假的第一天傍晚，我登上QQ就看到添加好友的请求。我本想着拒添的，不知怎么的，我的手没有听大脑的话，同意了添加你为好友。
你告诉我你叫孔夜北，是十一班的。我诚实的告诉你，我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你说你的QQ相册里有你的照片。
我去了你的QQ相册看了你的照片，照片里的你留着板寸，穿着白色T恤，右手抱着红色格子篮球，你的笑容就像四月里的微风。
那一刻，我被你没有经过PS的照片看呆了。
我在反问自己，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无奈啊，我是一个内向的人，不喜欢和同学碎嘴子。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不觉睡着了。我梦到高一上学期，在我们高一级部贴着被通报批评的名单，上面就有“孔夜北”这个名字。
你是坏学生？
2
第二天傍晚，你又给我发消息。和我说着你和你的小伙伴打篮球的趣事，对于篮球我真的不热爱，对它的了解也很少。
之后的几日，我和你说起了我的心里话。你耐心开导我，那是我除了我爸爸之外第一次和异性说心里话。
你知道吗？此刻的我多么想见到你。
就像树叶期盼春天，幼蝉猴盼望炎夏，雪花期盼冬季一样。
我从来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要保持女生的矜持，我没有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晚晴在电话里约我去“忆青春”咖啡馆叙旧，那天我衣着随意，趿拉着拖鞋赴她之约。没想到我来到咖啡馆没有看到晚晴，看到了你。
穿着黑白格子T恤的你比QQ相册里的你帅多了，你看到我摆了摆手，我也冲你摆了摆手。我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带着如冬季暖阳般的笑容向我走来，我感觉我的心快要跳出胸膛。
你停在了我们相隔半米远的距离，伸出手，“你好，我叫孔夜北。”
我感觉我的脸很烫，没有和你握手，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我真的是非常不习惯和异性握手，我向你解释，你微微一笑。
我们坐在靠着窗子的位置上，你点了两杯咖啡，给我讲述着科比和詹姆斯，你说打篮球基本上是每个男孩的梦想。
我听着你诉说，想象着穿着球衣的你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那样的你肯定会帅出另一番味道。
3
我们离开“忆青春”，你推着白色自行车，我和你并肩走着。
你找话题和我聊天，不善言辞的我总是用“嗯，我也认为是这样”来回答你。这样对话的结果是我们很尴尬。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你提出去城东新开的游乐场逛逛。我坐在你的白色自行车后座上，内心像是刮了八级大风。
你为了缓解气氛开始唱歌，先是唱了陈奕迅的《爱情转移》，然后唱了周杰伦的《稻香》，最后唱了张惠妹的《记得》。我很喜欢这首《记得》，所以忍不住和你合唱了。
伴随着歌声我们来到游乐园，刚想进门，看到一条右后腿受伤的金毛狗。它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们，像是在向我们求救。
你走向金毛狗，然后转过头，愧疚地对我说:“巧柔，我们先去城东的宠物医院给它治疗伤口，等下次，我们再来玩。”
我做出“OK”的手势，夜北，你的选择正和我心。
你摸了摸金毛狗的头，告诉它你不是坏人，你是来帮助它治疗伤口的。它似乎听懂了，发出“呜呜”的叫声。你让我扶着自行车，把它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我们朝着城东的宠物医院走去。
我们路过包子铺时，你给它买了三个大包子。金毛狗也许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一看到包子想要跳下车子，你安抚着它，并把包子拿到它面前。
它看了你一眼，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那三个包子。
一路上它很乖，它似乎也知道我们不会害它。
你告诉我，在你上小学六年级时，多地出现了狗狗咬人的新闻，有人因为被狗狗咬了没能得到及时治疗，患了狂犬病死亡。因而全国各地开展打狗运动，陪了你五年的泰迪狗黑豆就是在那场打狗运动中不知所踪的。
之后，你没有再养过狗。黑豆总是会出现在你的梦里，你们会互相追逐，互相打闹。每次梦醒了，你发现你的枕头湿漉漉的。
听你讲完，我看到你的眼里有了泪花。
好多时候，我们因为失去才会成长。
4
我们到达宠物医院已经是下午了，我们的T恤都杯汗水浸湿了。庆幸的是金毛狗的伤势无大碍，医生推断是被刀子划伤的。
从宠物医院出来后，我们商量着收养金毛狗的事。我没有能力养它，你决定收养它。并给它取了新的名字“麦穗”，与它的毛色很吻合，你温柔地叫着它，它感激地舔了舔你的脸。
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们隔三天去宠物医院给麦穗换药。麦穗康复后，和你特别亲，那么高大的狗子，撒起娇来却萌哒哒的。
在即将开学的一个星期，我们去了游乐园。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坐旋转木马，第一次坐摩天轮，第一次和异性朋友那么开心地玩耍。
以前我特别不懂为什么人间有那么多背叛和离别，仍然有人相信爱情。现在我懂了，原来当爱情来了，是无法抗拒的。
就像小龙女之于杨过，赵敏之于张无忌，黄蓉之于郭靖。
5
开学后，我们进行了文理分科。
因为我选择文科，你也跟随我的选择。班主任规定我们高三学生早晨六点就要到教室上早读，我们约定早晨五点钟先到食堂背书，然后再去教室。
我最讨厌的就是冬季了，在冬季我的手经常生冻疮。你得知后，总是会给我准备好热水袋，还给我买了治疗冻疮的药膏。
夜北，从小到大除了父母没有人关心我手上的冻疮，我已经把冬季生冻疮这件事当成了必然事件。
你告诉我，你向一个年长的老奶奶打听到，每天晚上休息前，用热盐水泡泡手冻疮就会减轻。
我听了你打听来的方法，果然我手部的冻疮比以前轻了。
那年冬季天很冷 ，但是我的心很暖。
高考后，我们填报了同一所大学。那个暑假，你骑着白色自行车载着我和麦穗吃遍了锦城的美食。
你说把我和麦穗养胖，是你最幸福的事。
我听了，摸着麦穗的头，幸福地笑了。
爸爸是在我们即将开学的半个月晕倒在家中的，当医生把诊断结果告诉我时，我的心都碎了。
从妈妈支支吾吾的言语中，我知道我要与大学无缘了，她打算把供我上学的费用给爸爸治病。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爸爸的命最重要。
你得知我家里的变故后，和父母商量供我上学的事。
你告诉我你的父母想要见见我，你还告诉我他们答应了供我读书的事。
来到你家，我才意识到什么叫人与人的差距。
你家有保姆，有管家。你们家的客厅比我家的住房面积都大，经常从电视上看到的别墅出现在我的眼帘，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你的母亲穿着白色的旗袍，坐在褐色的沙发上。她的笑容让我感到很温暖。
你的父亲因为有事没在家，看到客厅里你们的全家福，全家福里的他帅气逼人，眉宇之间英气十足。
那天离开你家，我感到了无尽的落寞。
6
在开学的前一天，是我爸的出院之日。
你亲手为我们做了午饭，看着你温暖的笑容，我的那句“谢谢”如鲠在喉。
那日，我看着你离开我家的背影，心痛不已。
当晚我们一家离开了锦城，去了南国，在火车车厢里，我听着《记得》。
说好的，我们一起去学校报道，我食言了。
说好的，我们要好好抚养麦穗，我食言了。
说好的，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我食言了。
有些人一旦相遇，结局早就谱写好了。你也许会恨我为什么不试一下，与命运抗争一下。
我真的输不起！
在你家，你出门接电话的空隙，你的母亲坚定地对我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理解她的苦心，她答应如果我离开你，我爸今后休养的费用她会解决。
爱情和亲情，我选择了后者。
离开你的第七年，我成为了一名理发师。每当看到有着和你一样笑容的男孩来理发时，我都会想起你，时间再久，你都是我手里的那颗朱砂痣。
当初，你母亲给我爸休养的钱，我加倍奉还了。她不要，我还是给了。
再回故里是我突然的决定。
我没想到母校对面的咖啡馆还在，更没想到我会在离开时看到你牵着着麦穗进入母校，麦穗的毛色像打了一层蜡，我好想走过去摸摸它的头。
理智告诉我，只能远远望着你的背影，不可打扰。
回到家，我和晚晴在微信上聊天，她告诉我你在两年之前就已经结婚了，你的妻子是你父亲生意上合作者的女儿。
在此之前，我不敢打听你的消息。怕你过的不好，看来是我多虑了。
以前我不信报应这一说，今天我信了。因为当初对你食言，我再也无法喜欢上任何一个男孩。
即使他们有着和你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性格。
我打开手机里的音乐播放器，《记得》在耳畔响起，“谁还记得，是谁先说永远地爱我。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听到最后，我果断地删除了这首歌。
没有流一滴泪，没有一丝埋怨，更没有一句诅咒。只是我的心，就像蒲公英飞离了母棵，俊丽的花儿失了颜色，空落落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忆青春”，而我们的青春早就在我食言的那一年画上了句号。
寒冷的风吹着我的脸，我迎着风走着，不想再回头，也不会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