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测月行动
他远望静倚在鼓楼顶的女子，轻妙的身影被夕阳打湿，像繁花秋月的剪影。
鼓楼蹚水而建，四方是辽阔的明湖，木栈道旁的路灯点亮，微光温柔橘黄。
他轻轻踱步靠近，青山也缓缓退去，栈桥发出的声音带有古木的味道。
“历史就像这鼓楼，朝代层层更迭，不过是从我们这一层开始的……”女子淡淡地说，目光放远天际，一排大雁飞来，盘旋在鼓楼上空，夕阳坠落，沉入湖中。
“是啊，车轮已经碾到我们这一步了，博士。”他看向女子，清风中，她的秀发被撩起，襟飘带舞，手握半瓶冰沙茶，自然地搭在外面。“你来这里，很久了吧？”
“还好吧……”女子轻抿一口茶。
“这里很远啊。”
“这里，能让我忘掉很多事。”女子的眼角，泪水晶莹，眼神中露出忧伤。“那些，愿只是回忆吧。”
一片枫叶落下，飘飘洒洒，像雪花，降落在湖水上，水波荡漾。
“其中，你们究竟隐瞒了多少？”他摊开牌说。
女子放下茶杯，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复杂。
“有些事，你还是不明白好。”女子听到他叹息一声，“不过我会告诉你部分。”
“两年前发射的月球探测器，一切顺利，就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成功完成了所有任务——月壤和地势等资料的采集。”
“这没什么奇怪的。”
“但我们还有一个秘密任务——测月行动，也就是重新测量月球质量的项目。在那结束之后，我们向你保留了关键的测量数据。”
“没错，就是这个。”他点了点头。
“各计算均表明，月球质量惊人增加，增加了十五亿倍左右。”
落日余晖里，女子的眼中仿佛有火苗在闪动。
“可靠吗？”
“我们测量了六次。”
“可月球引力没大到离谱啊。”
“这就是疑点所在。”
“海啸……最近一次发生在九年前。”
“经过调查，没有任何异常的自然迹象。”
“数据能给我看一下吗？”
“不可能，我们不会透露，更不会公开，这涉及到几乎所有学科的理论基础，不可能做那种事。”
“我总可以参与研究吧。”
“回去吧。”
“我也是项目的负责人！”
“研究结束了。”
“你一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你还不明白吗？太晚了，一切都无济于事！”女子激动地说，“看到那落日了吗？那也是我们的末日！就像是这些落叶，会一起冤沉海底！”
风大起来，卷袭鼓楼，湖面破碎，怒涛如海，雁群惊慌失措。
“忘掉吧，不要来找我了，告诉你我的真名：江琴泽。”
他踱步离去，鼓楼里只剩下了女子一人。夕阳已经完全落幕，黑夜交替，繁星满天。风降下来，湖面宁静。女子仰望夜空，举茶敬月。
“多情应笑我……”
第二章
极光之上
自然的规律安在？
在半夜时升起了晨曦，
这不是太阳设置的宝座，
也不是涌动的海洋，
而是闪动的火焰。
……
江琴泽在的实验室里，仪器设备到处都是，纸稿散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科学家们走来走去。
“停下来。”江琴泽说。
看到科学家们还在工作，她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测月行动的数据异常，我们不该分析原因？”一位白头发的工程师说。
“我们需要效率。上周的研究结果：月球的大气层中，有某种物质会干扰信号，这是关键。”
“没办法，月球大气太稀薄了，这种物质根本观察不到。”
“这种物质对彩色介质敏感，透过有色玻璃观察，效果会好很多。”
“我们没有大型的有色玻璃……”
“有，在自然界中。你很聪明，自己想。”
工程师沉默良久，“极光？”
“我们两天后去北极。”
黄河站（极地科考站）。
和科学家们的预期不同，这天下午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威胁。他们把各种仪器摆出来，准备着夜晚的降临。
“啊，斯堪的纳维亚的海盗，骑马奔驰越过天空的勇士！”几个科学家对着天空挥舞手臂。
雪地的尽头，与天空接壤处，云霞明灭，流光溢彩。天色渐晚, 天幕中的一条白线，忽然泛起荧光, 丝绸一般，绵延千里。淡紫色的纽带炫丽天迹, 玖瑰红的丝巾穿梭天间。色与色的交汇处, 呈现出另一种色光，完若相撞的浪花。
“赶紧打开望远镜的接收器，对准月球，把图像在电脑上显示！”天文学家急切地说。
电脑噪声一片，图像失真，信号中断。
“快点修好电脑！”
工程师立刻跑了过来。
“不用了，肉眼能看到。”江琴泽说。
极光之上，月球旁边，一个银白色的点突然出现 ，急剧膨胀，亮度骤强，像橘红色的火球。
江琴泽想到那晚的落日，只不过亮度差距很大。
“是，是黑洞……虫洞？”天体学家自问自答道。
极光中，一道流星划过。
“是哈雷彗星，今年提早回归了。”天体学家疑惑地说。
又有一颗陨石划过，飞向地球。
“哦，天哪，它朝我们这边来了！不，它朝南非去了！”
“二十一亿年以前，形成的南非弗里德堡陨石坑……恐龙灭绝的原因……”江琴泽喃喃自语。
“快走！离开北极！”江琴泽大喊道，“回到直升机上！”
“可是我们的器材……”
雪地猛然震动，地面裂开，一个个巨大的雪块拔地而起，上升到空中，有的炸裂开，有的继续上移，科学家们惊慌地跑回直升飞机，有些人已经被雪雾吞噬。
直升飞机狼狈地盘旋了几圈，摇摇晃晃地飞离北极。
“在极光中所见的，都在暗示着什么，这个世界恐怕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江琴泽气喘吁吁地说。
“你怎么看？”天体学家问。
“月球的质量没有增大，而是它旁边那个银点引起的。它的质量大得惊人，我们测量时误将其包含进来了。那应该是个奇点，宇宙的起源。”
“奇点的体积应该是无限小啊，我们看到的是个大圆盘。”
“那只是它发射出来的光罢了，而且它的质量，使引力把地面拉起。”
“我明白了，不光如此，那些极光中的流星，应该是过去几十年甚至几十一年的影像，现在重演了。”天体学家说，“宇宙中的时间有周期性，这就像一个圈，时间走了一周，又绕回来了，奇点的重新出现就是证明。看来我们现在的宇宙就要走向灭亡了……”
“太夸张了吧？或许没那么糟……”工程师说。
对讲机里传来说话声：
“报告，情况危急了许多，世界所有靠海地区全部发生海啸，请立刻返回！”
“还有救吗？”工程师问。
“把我们当成一个系统，内力无法对外力产生作用，人类永远不可能影响宇宙的走向……”江琴泽低声说，“我没有想过，宇宙在爆炸中诞生，也是在爆炸中灭亡的……我不期望新宇宙的开始，不期望那时的人类，还是在灭绝前才发现悲剧的规律……”
窗外，视野被雪雾遮挡，极光正在消失。
……
啊！冰冷的火笼罩着我们，
啊！虽说是夜里，
白天却来到了人间。
是什么令明亮的射线在黑夜中抖动，
又是什么在天空中触发了颀长的火？
如同没有雷暴云的闪电，
从地面向高空攀登，
它究竟怎样成为凝结的蒸气，
仲冬时节变成了喷涌的火？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