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乡间田野,时不时与庄稼人擦肩而过。
我也是农村出生,我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山里。在地里做庄稼,经受日晒雨淋,春去秋来,最终收获喂养性命的粮食。
如今,家乡从小伴我们长大的那些土地,已经看不到多少庄稼了。
山上的,开发成了森林公园。山下的,开成了高速公路,休闲山庄,荷花池等。不过,每次返乡,走在历经岁月改建过的地方,我始终会从心里去回忆它们留在大脑的原样。这是记忆的本能。
与其说那些地方属于现代化的大自然,到不如说它属于母亲种过的土地。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庄稼人的庄稼都是靠一双双勤劳的手耕种,收获。可想,那些手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庄稼人是何等的辛劳?
稻谷收上来,稻草要留在田野里晒干,然后再把它们想办法从地里扡运回家,堆放在干燥处,作为老牛一个冬天的干粮。
最难忘的,还是正当一个个稻草散开晒在田野里时,遇到天气突然降雨或起变化,母亲又要迫不及待赶往地里,把稻香一堆堆收起来放好,待天空转晴,再去把它们摆开晒干。
如今的母亲,七十七岁,与我们在一起时很少提起过去种地的情景。到是念念不忘姐姐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她说,我们姐妹五个,最苦的要算大姐,小时候没少帮她忙,跟着她吃了很多苦。
前年我们母女仨个在广西小妹家小住半月,没少提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姐姐说,那时候,她根本没心思读书,在学校都想着能早点放学回家帮母亲干活。
关于做庄稼的那些记忆,固然是离不开母亲的。
我家最远的那片土地叫珠宝寨,记得我还为它的来名写过一篇文。四周是山,每年的肥料就靠母亲在山上自取。
那是一些难忘的星期天,我们一早就出发,带上一整天的干粮和水,跟随母亲上山。
到了珠宝寨,母亲在离自家土地最近的那片树林里安排我们如何劳动。主要是挖出树根下的、那层表面上的松软泥土,把它们堆积起来再点火熏。经过烟熏后的软泥,母亲就当肥料使用。
小时候不懂母亲为何要那样做?现在才明白,那些松软的泥土,其实就是春去秋来吹落的黄叶,历经时间的沉淀之后,已经演化成一种化学肥料,能让庄稼加速成长。相当于农家肥。
聪明的母亲把它们用紧密的背篼运回地里,再把它们用手一把把抓着放到每一株庄稼的根部,整片土地散漫出一种沉香的味道。
几年前返乡,哥哥陪我们去珠宝寨重温那片土地,如今成了一大片森林,无界无线。但我们仍然能找出属于我们家的那一片。
地里依旧流淌着母亲的汗珠,散播母亲的呼喊,笑声。一阵阵,飘过大山……
累了,我们围着母亲坐下来休息,听她讲故事。
浮现眼前的,仿佛不是树,是成片成片的玉米,油菜,大豆……
历经久远的年代,最终颗粒归仓。
蓦然明白,其实母亲才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始终都在,从未走远。
2020/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