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卧在破烂帐篷中,直到在恐惧中精疲力竭,止不住的困意令你最终睡去。
迷蒙之中,你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一时间你看不清光线也听不清声音,只能模糊的听见些许回声般的呼喊。然而即使你觉得颠簸的不舒服,也抵不过滔天睡意,渐渐进入梦境。
梦境中你和他都不是弃儿,你们在长安的街头有个包子铺,没有战乱,盛世依然。
再醒来的时候你发现自己躺在简易的军医帐里,怀里护着的遗孤躺在身旁,呼吸平稳。
你楞楞的坐起,刚想出声问问已经几时,一个巨大的黑影自帐外冲进来结结实实把你抱在怀里,带着强烈的颤抖。
你一阵头晕眼花,额头砸在坚硬的玄甲上,鼻腔里都是血气和铁的味道…还有他的味道。
不知怎的,从偷袭开始直到现在你都流不出的泪顷刻间决了堤,就好像是用力挣脱梦魇一样。
和碰瓷那会儿不一样,这回你哭的实在,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后怕包围着你,你开始真正感受到了恐惧。
许是因为哭声太大,你竟听不太清他的安慰。
“…”你哭着想要述说后怕之心,却被他轻轻凑上了唇,惊得你双眸圆睁。这一吻轻如点水,却让你骤然间安静下来,一抽一抽地盯着他血污残留的脸。
他开了口在说些什么,但是你的耳边寂静无声。你忽然意识到,从你醒过来开始,这个本该满是伤员的营地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你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好不容易等到他有回应,你却听不到了。
他疑惑的看着你,停下不断运动的薄唇。你流着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缓慢摇头。
时间突然缓慢下来,眼前这个满身血污的军人突然失去了生气,像是被艺人搁置的皮影偶。他没再说话,健硕的身躯连带着玄甲微微颤抖,你看见眼泪从他眼里滑下,润湿了胸口甲片上残留的血迹。你拼命摇头,和他小声说着你听不见的不要哭。抬起褴褛的袖子,你擦拭着他脸上血污和眼泪的痕迹。
你不能哭,你是军人。
他忽然握住你的手,让你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嘴唇,动作之大差点让你以为是要握碎你的手指。
他似乎又说了什么,见你没有明白,又拉拉你的手示意你看他的口型。
…我要…娶你?
你“无声”地猜测他的话,却看见他郑重的点头,身后长长的盔缨来回抖动。
你差点儿以为自己不仅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了。
大概只有眼前的木头能让你短短时间内又哭又笑情绪反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