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到扫墓的日子,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从前的一些关于扫墓的往事。
那时候我上高中,不经常回家,有一年清明我表舅到学校里找我,说清明到他家去住,然后让我陪他去给我姥姥和姨姥姥也就是表舅的母亲扫墓,我收拾好东西就跟他走了。
在半路上,他带着我去了表舅的妹妹家,就是我的表姨,到了家里,他没进屋,在门口喊话,表姨出来了,拽着我进屋,表舅站在门外,我被拽进屋后,表姨找来了好多水果和糖,塞到我书包里,表舅在外面看着,说拿着,别客气,他家这东西多的是呢!是啊,表姨的单位是国营单位,表姨文化高又居要职,工资高,各种福利也好,所以衣食无忧。
“妈和三姨喜欢麻将啊,你买一副麻将,还有茅台酒,中华烟,每年都不能少的!水果你看着买吧,家里的就别拿了,买新鲜的,上供嘛,就不能马虎!”表舅站在外面说着。像是在下命令。
第二天一大早上,我看到表舅洗漱完毕,没有要去上坟的意思,我不敢多说话,因为我也不懂这些扫墓细节,我吃完饭,等他吩咐。表舅妈身体不好一年到头没怎么下过楼,所以她也不管这些事。
已经成家立业的表姐和表兄都过来了,带的东西让表舅一一过目,表舅点头了他们就走了。到了十一点左右,表姐和表兄回来说上过坟了,说他们的姑妈也去过了,带了好多东西,还有麻将牌一副,表舅点点头,说让他们吃饭,他出去一下。随后他对我使个眼色,我也跟了出去。
我姥姥和姨姥姥的坟都在市中心的一座山上,现在已经成了野生动物园,我大学毕业时票价是60元一张票,现在应该更多了。
我们中午到了山里,看到了姥姥和姨姥姥的坟墓,墓前摆放着各种祭品和鲜花,表舅手里拎个篮子,他先在先人的墓前鞠躬叩拜,然后他把贵重物品全都收入篮中,我不解的问他:“如果你想要这些东西,你可以直接跟他们要,没必要找这样的借口呀!”表舅说:“你知道吗?我妈和我三姨最疼我,我三姨也就是你的姥姥在大地震中死去那是意外,可是你姨姥姥生病瘫痪十年,你表姨一天都没服侍过,都是我在服侍,端屎端尿,伺候那么多年,她看都不看一眼,说是工作忙,你姨姥姥临死前都在夸她生了一个有出息的闺女,多少人都要求她办事啊!可是她都没孝顺她一天啊!有出息又有什么用?我看不起她!”
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少恩怨难以化解我不知道,但是看到我表姨买那些祭品时一点儿都没有吝啬。她其实明明知道那些买了也会被哥哥顺走,但是她还要买,这可能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庶不孝之罪的吧!表舅默默的站在坟前许久,不说话,也许他是在想从前的往事,也许是在心里和父母讲话,也许在诉说这些年来的委屈,我看到了他的老泪流了下来,我掏出面纸给他,他回过神来,拍拍我的肩膀,我们拎着东西下了山……
这么多年过去了,表舅和表姨都走了,他们都活了不到一百岁,听我妈妈说表舅去世的前天晚上还去跳广场舞的,第二天早上喊他起来时,身体已经僵硬了,没有受一点罪,表舅是个乐天派,每天都笑呵呵的,他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表姨去世后,她儿子从国外回来,给她母亲花重金买了上好的墓地。
希望他们的恩怨已经化解,来生还做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