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26

维族人很恐怖,而我到新疆后发现,完全不这样,或者说我见到的维族人,都是和蔼可亲的。

亚生是同事,常常在我身边说自己的弟弟也是大学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光,脸上皱纹都绽开着。他说自己不行,但是弟弟很行,上完大学要回来的,跟我们一样,可以在团场当技术员。

有一次亚生带我们去他家,墙上挂着壁毯,很厚很花俏,从低矮的门和小窗户蜿蜒进来的光线使壁毯的颜色更加深重。适应一段时间后,看见炕上坐着个妇女,脸颊、鼻梁、额头都有大片的白癜风。亚生介绍这是他的妈妈,此时妈妈脸上布满了微笑,把分布不均的白色弄得更不均匀。

亚生用水壶给我们洗手。他倒水,我们接着流动的水把手冲了冲,然后竖着手等它风干。维族人要用流水洗手,洗后不能四处甩,入乡随俗,几个人竖着手站在那里,有些滑稽。

亚生妈妈端出来库尔邦节时才有的馓子,我认为那就是油炸面条,放在炕上请我们吹。很清脆,很清香。我尽量不看亚生妈妈的脸,把目光停在他家的相片镜子上。上面有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样貌有些像亚生的巴郎,站在一座楼前。亚生说,那就是他的弟弟,很帅!我没觉得哪里帅,仍然朝亚生伸出大拇指,亚克西。他笑了,妈妈也好像是在笑。

坐在亚生家炕上,天南海北的瞎聊。亚生的汉语不太好,很多词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们也努力寻找着他能够明白的话来说。他说他想去北京看看天安门,新疆人很多人往北京去,到那里卖羊肉串和烤包子,收入不错。但是担心自己的妈妈没人照顾,等弟弟回来后,他就可以去了。可是他没有做过火车,新疆通火车的时候他没有去看,团场很多人赶着车去看了,说呜呜叫趴着跑,还很快,如果立起来跑,一定更快。我们被他突然地幽默逗得笑起来,他自己却莫名其妙,也咧着嘴笑,憧憬在北京街头卖羊肉串的情境中。

亚生的妈妈叫亚生,亚生说苞米熟了。我们在屋里聊天的时候,亚生妈妈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只没剥皮的生玉米,在院子门生了堆火,然后放在上面烤着。已经有两只烤好放在旁边的地上。看见我们出来,亚生妈妈从地上拿起那两只递给亚生,亚生递给我了一只。玉米烤的有些火大,梢处发黑了,但剥开来,里面仍然是乳黄喷香的。用手指拨掉沾在上面的灰,啃下去,甜甜糯糯。院子里的光线好得多,照到亚生妈妈头上的白发,比脸上白斑还白。

亚生还给我带过烤包子,从穿了不知多久的上衣口袋了掏出来,我很感激的接过,随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在亚生不注意的时候,扔进了沟渠,还踢了些沙土盖上。现在想起来,总是被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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