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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节回顾：第三章 他最该恨的人是自己
字数：1716
完成日期：2017-5-24
暂时解开了房子的心结后，沈波仍旧无法像碰到“大赦天下”的囚犯那样长舒一口气，常水杨每况愈下的身体让他心急如焚。自从她爸出事后，她经常盯着电视中毫无新意的娱乐节目发呆，每次和她妈通完电话后，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她妈总是用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劝慰她：“你爸没事，可能过几天就能回来，放心就行。”但从她疲态尽显的口气中，她能猜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很多个几天之后，她爸仍旧杳无音信。
在无休止的等待中，她的耐心和意志被消磨殆尽，她无论如何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自欺欺人地去相信什么“她爸没事”的鬼话。沈波能想象到她独居在家时的煎熬，那种把心一切两半，放在热油上烹煎的滋味不好受。
飞凡集团管理层的明争暗斗依旧波云诡谲，每天早上，会议室中会准时传来面红耳赤的争吵声，只有他和许舟这样的底层小职员才能偷得一时半晌的清闲，不用被卷入这场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职场涡旋。
他偷来了时间，意味着必然要失掉金钱，原来他总觉得这是一笔划得来的买卖。钱够花就可以了，干吗要活得那么累？然而，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的钱远远不够花，钱也永远没有够花的时候。
他想辞职，专心留在出租屋内陪伴常水杨，并将这当成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去经营。
“你这死丫头，上班时又逛淘宝！”安薇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如入他的耳畔，她踩着高跟鞋铿锵而至，一脸愠色地看着许舟。
坐在许舟对面的他猝不及防，在一阵悸动之后，他突然感到自己心里的苦在安薇出现后就开始凋谢得七零八落。
随后是许舟矫揉造作的道歉声：“姐，我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翻涌而起想要不顾一切辞职的冲动此刻已烟消云散，他惊异于自己反复无常的心境变化，这一切都源于安薇，她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控力，尤其是对他。
他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喜欢上了安薇。随后他使劲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这只不过是意识放松下的一种假象，他对安薇有好感，但这绝对不是喜欢，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和自己相恋了六年的常水杨才对。
流行性感冒肆虐的初冬，沈波不幸中招，他痛不欲生地趴在办公桌上，头痛欲裂，安薇给他放了一天假，他才在许舟埋怨安薇“厚此薄彼”的抗议声中匆匆收拾好桌上的杂物，昏昏沉沉地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公交。
下午四点，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捅开了霜降过后显得更加肃穆的铁门，颓然地跪倒在地，挣扎了几秒之后，他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眼前有一双男人的皮鞋。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窸窸窣窣地传来响声。
他费力地咽了一口吐沫后，手脚并用地爬向后面像是万劫不复深渊的木门，摸到门把手的一刻，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此时，门也被他拥得四散敞开。
看到床上那对赤身裸体搅缠在一起的男女时，他头皮炸麻，胸中像凭空多了一个左右摇晃的钟摆，狠狠地捶打着他的心房。凌乱的床铺，起皱的被单以及常水杨粘在脖颈上的纤细发丝让他轻而易举地联想到刚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一场“激战”。
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满面油光，像一只变异的啮齿类动物，此时正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的衣裤往身上套着，常水杨目光呆滞地看着沈波，神色中竟然透着一股坦然。沈波心里的一角碎了，却碎得一点也不干脆，像被AK47打中的防弹玻璃变成了藕断丝连的蛛网。
几秒后，他才渐渐从震惊中恢复了思维，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比如去厨房里找菜刀，或者直接冲上去对那只啮齿类动物拳打脚踢，然后常水杨一定会拦住他，这样一来，眼前这种尴尬的僵局会被很自然地打破，也会恰到好处地为大家找到一个都不至于继续难堪下去的台阶下。
但此时此刻，他无动于衷，甚至手足无措。
他曾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对于爱情更是如此，常水杨曾和他开玩笑，“如果有一天，我出轨了，你会怎么样？”她问这个问题的那一年，高考刚刚结束，他们俩都刚满19岁。
“我会用菜刀剁了那个男人，买把枪打穿他的脑壳，用炸弹炸死他，咬断他的喉管……”他不间断地像报菜名似地说出了三十多种将人置于死地的方法，堪比中国古代十大酷刑，但他独独没有说如何处置常水杨。
“听说，古代女人出轨的话会被浸猪笼的。”她一脸惊恐地说。
“你不会的，我相信你。”
这次，他彻底怂了，毕业以后，他学会了一样早就该学会的东西——害怕。在青春逝去的节点上，他的顾忌突然增多，他知道在社会里，他不能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