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路远,不问归途——《东京女子图鉴》有感

出生于平凡的家庭,成长于平凡的城市,拥有平凡的相貌,毕业于平凡的大学,二三十岁的年纪做着平凡的工作,与一个平凡的男人结婚,过着平凡的生活,也许不久的将来,会诞生一个平凡的后代,他/她会继承这平凡的轮回。

作为平凡的女孩就这样长大。

能够风平浪静的度过这一生确是一种幸运,但心中也隐隐渴望着波澜,时常遐想或许现在的平凡只是一场冗长的铺垫,命运中的天赋异禀还未到来。少女们的天真就像初到东京的绫在星探面前那来来回回、欲擒故纵的表演,看得人既尴尬又心疼,东京这座高效运作的城市用现实傲慢的告诉她,光芒万丈的荣耀不会眷顾平凡却又自持独特的人,在那一身白衣、美貌逼人的女孩面前,年幼的绫沮丧得如同一颗尘埃,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可爱并不那么特别。

大学毕业后的绫迫不及待的去了东京,从偏僻小镇初来乍到的年轻人,急需一个归宿来安抚陌生的人事施与她的恐惧和不安,这使得寻找寄托与依靠几乎成为她的本能,这种本能持续在绫身上发挥着强烈的作用,只不过在人逐渐成熟以后,绫将它包裹上了华丽而坚硬的外衣。与直树在一起的日子,绫享受着平凡恩赐于二人的幸福,粗糙的食物与低俗的搞笑艺人节目混和着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笑声,汇聚成温热柔软的波浪,沉浸其中的人不知是贪恋还是迷惘。幸福看起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只不过生活里种种求而不得的无奈如同潮湿而沉重的空气,闷得人提不起精神。

直到某个清晨醒来,发现这恬淡的温存早已变成了褪色起球的内裤,在阳光的照拂下显得越发的乏味和陈旧,如绫所说,“这样的幸福,在故乡到处都是”。如果说绫不曾抛弃无辜的直树,如果说绫抛弃的是她长久以来萦绕心头的——那繁华似锦的梦想,那她最终是否也会沦为被梦想抛弃的无辜者呢。

没有人可以批判绫的选择,可是忘了是谁说过,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苛刻,女人对女人更苛刻的时代。评论中一行行的“作死”、 “活该”、“自作自受”……无不反映了一部分人对这个不甘平凡的女人的审判。为什么要抛弃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幸福?为什么要背叛真心真意待你好的男人?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与绫相反,国产大剧里女主角们的选择无不是建立在恶毒配角的迫害和身负血海深仇的愤怒上,那么,如果没有悲惨的宿命,身为女人的她就不能为了自己而选择吗?离开直树,离开现有的舒适区域,绫只是作出了选择,是她一个个看似无情、决绝的选择将她送上了东京精彩迷离的上层生活,她很清楚,或许能翱翔,或许会跌落,无论结果是什么,她都必须自己承受。所以,与其说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矫情,不如说这是不顾一切的觉悟。

与和服店老板的不伦之恋,也只不过是成年人的你情我愿,可最后当绫下定决心离开他时,精心准备的台词还未说出口,就换来老板轻车熟路的浅浅一句:“哦,原来绫已经长大了啊,要幸福哦。”她看得那么隆重庄严的离别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来——根本什么都不是。在欲望纠缠生长的过程中,她伤害着别人,也被别人伤害着。记得我高中时期一位相当厉(帅)害(气)的英语老师曾说:如果这世界上全是好人,那也太无聊了。彼时的我似懂非懂,难道这个世界有坏人还是一件好事吗?后来我渐渐懂了,原来这世界上除了好人和坏人,大部分人都亦正亦邪的生存于灰色地带。

人在受伤时总是想到回家,可是家对于绫来说更像一个暂时休养生息的场所,终究不能埋葬她的野心和不甘。空旷的天地间,她从老师手中接过的不仅是一本杂志,那是曾经骄傲灿烂的自己,老师由衷而淳朴的自豪使她泣不成声。曾经走进过梦想的人,已经不能回头了,与其自欺欺人的缅怀辉煌,不如心无旁骛的继续前行,我真的有点高兴看到绫又回到了东京。

剧里有一幕令我后背发凉,绫独自坐在寂寥的小城车站,随意套着宽大的黄色风衣,梳着毫不讲究的发型,悠悠对着镜头说到: “觉得我痛苦,看不起这样的我吗?说着不想变成我这个样子,那就请你记住你现在对我的这份优越感,因为现在的你正是十年前的我,而现在的我正是十年后的你。”惊闻既有种一语中的的惊悚,又有种为时未晚的庆幸,这句话给我的鞭策比任何鸡汤都剧烈有效。

都说预测未来最准确的方法莫过于制造未来,二三十岁正是女人优雅盛放的年华,理论上来说你拥有无限自由,可以创造无限可能,那么为何不用自己的方式选择属于自己的未来。

至于最终归途何处,谁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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