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昨日,这首《乡愁》的作者余光中先生在台湾逝世,90岁的高龄驾鹤西去,应该说是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不算留有遗憾。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余光中是幸运的,至少他在生前回来过,至少他可以以乡愁作诗寄托哀思,至少他的乡愁得到了安放。“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我想在台湾更多的,应该是这样无处安放的乡愁吧!
他们不似余老能写诗,不似庄奴会填词,他们没有太多的才华,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没有优越的经济条件,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关注和太大的声音。他们当中有经历过抗战的老兵,有被裹挟的文人,有国民党败退时抓捕的壮丁,还有一些曾经为了家庭生计去谋生活的人。我很好奇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将会一去不返,他们是否会用生命去作抗争?只是,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他们最终还是走上了那条路,从此他们的故乡和亲人只能在梦中,从此乡愁将是他们生命中永恒的主题。
他们当中有太多的人没有还等到可以允许他们回去的那天就载着乡愁永远的离去了。他们至死都没有解脱,他们要葬于高山之上以望家乡,他们死不瞑目。有的人等到了,可是又如何,他们有充足的回家路费吗?他们那副枯叶般垂垂老矣的躯干,还能支撑得起他们走完那段回乡的路吗?回乡了又如何?其实,他们早就没家了,家乡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家乡,曾经日夜思念的至亲,留下的可能只是一方矮矮的坟墓。痛哭流涕之后,他们还是得不到解脱,他们的一生注定要永远承载着这“乡愁”的痛苦。
忘不了一个人,一个故事,一把“黑色的盐”。他说:“那年他17岁,他的母亲让他上街买盐。一个穿军装的长官叫住了他,非得让跟着他走。他百般请求,只为自己能把盐送给母亲。长官不允许,他连人带盐就这样被带走了。只是这一走,他就再也没能回去,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一层一层的打开手帕,里面的盐早已成了黑色。他说:“这是他从家乡唯一带出来的东西”。
我真的很希望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因为我害怕,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可是我又总是会不自觉往下想。我知道从此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每一个黄昏的傍晚,都会有一个母亲守候在自家的门口,她是多么地希望在她抬头的下一秒,会出现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会说:“妈!我把盐买回来了,就是路上有点事耽误了一下,让您担心了吧”。只是这每一次的守候,每一次升起的希望,最终都幻化成了更深的失望。我想在经历过一次次的失望后,她一定会猜到自己的儿子被抓壮丁带走了,但我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她的儿子还没回来,她就会一直等下去。我知道她一定是在这一次次的等待和失望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更害怕更不敢往下想的是,在台湾有多少乡愁,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就真实的发生过多少这样心酸的往事。
我想那一弯浅浅的海峡隔开的乡愁不仅仅只有诗只有词,它还有“骨肉相离”时心中滴的血,至亲诀别时眼里流的泪,它是民族的伤痛,是国之殇!“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之殇。”再加一句吧,“国之殇,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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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于公众号"沙沙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