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封信(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亲爱的朋友,

  祝好!现在是周一的早晨,吃完昨晚打包回来的凉皮和粽子,给你写信。

  今日的天气似乎很好,空气中不再充斥是夏天的酷热,而是凉风徐徐,是我最喜欢的天气。所以这么一想,大概我最喜欢的季节就是春天和秋天了,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只有春天和秋天不冷不热,最是舒服。这么一想,我这个人其实也是这样,不冷不热,不像某些人如同夏日的阳光那般热情高涨,也不似某些人如同冬日的飘雪那般高冷,我觉得自己一直就是处于中间的状态,就像春天和秋天。

  这几日读剧本创作的阅读材料,读着读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剧本写作和科幻小说有着共同之处:其语言的简洁和透明。

  上课的时候,教授说,我们不是在写小说,也不是在写诗歌,我们不是在追求文字的美,我们是用最简短的句子表达画面,让文字在人们的脑海里动起来,就像电影一样。说来也奇怪,先前倒是没有太多阅读剧本的经验,更多的时候是在大银幕上看电影,暑假的时候去实习,读的剧本的故事说不上好,但是却感觉到很强烈的画面感,看完剧本就好像看完了一场电影一般。继续读阅读材料,其中的一个例子让我很是震撼:

EXT. OCEAN - NIGHT

Darkness. The sound of wind and spray.

The darkness is actually water. A searchlight arcs across heavy ocean swells.

  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夜深的大海,没有光,水面呈黑色,与夜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只听得见风声和水声,一道光飞快地扫过水面,所到之处波光粼粼。

  昨日跟朋友争论剧本在电影创作的重要性,她说剧本很重要,但不过是电影创作的第一步。我却认为,剧本是最重要的一步。很早之前就意识到,哪怕是同一部剧本,交给不同的导演来拍的话,必然得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电影。我想,换另一个人来看我刚刚所提及的剧本,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必然与我的完全不同,或者说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我脑海里的画面是什么样子,只能说更像是一种感觉,像是隔着一层雾,一面纱,朦朦胧胧,不甚清楚。但是,我想,不管是谁,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都是从同一句话,同一段话开始联想的,他们想得再不一样,其实也都是一样的。不可能剧本描述的是夜深的海,有人会想到白天的苹果。

  剧本,就是纸上的电影。看完一个剧本,就好像自己在脑海里看过了一遍电影一般。因此剧本的语言要求简单,简洁,它不能在读者阅读的时候跳出来打断视线,不能让读者开始思考语言上的多意,或者含糊不清,而打断电影的播放。

  而我想,科幻小说也是如此。大概是受大刘的印象太深,我一直认为科幻小说的语言也应当尽可能地简洁,正所谓“透明的语言”。它应当是透明的,让读者得以从它看到另一个世界,而不是七彩斑斓,让读者还未看到你所想要展现的世界之前,就迷花了眼睛。当然也有很多作者的语言不仅如此,就像朋友提及的雷•布拉德伯里的语言其实很美,到现在我对《火星纪事》里的某个故事还记忆犹新。

   所谓语言,我想,应该是为故事所服务,而并非自顾自地自哀自怨,自怜自艾。我可以写上一长串毫无意义的无病呻吟,这对任何识字三千字以上的人都不是问题,甚至连诗歌都可以由程序所随机排列组合,但是这些文字没有目的,没有所服务的对象。我想,一首好的诗歌,不仅语言很美,它所试图表现的情感也十分清楚。

  而对文字的敏感,其实是一种天赋。就像余秀华,和她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祝一切都好!

   九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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