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际关系里,我很像一双平底鞋,搭配长裙、牛仔裤、短裙、工装裤和紧身裤。
——题记
同事三十岁,结婚一年,平时上班,放假在家休息。休息日,买菜做饭,打扫屋子,真正的假期从忙完一切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开始。
那年,我刚参加工作,她是我们组组长,性格开朗,为人热情,能力出众。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奶油风的装修风格让我不自觉地跳入了梦幻世界,毕竟我的出租屋只有她家的厨房那么大,半米宽的窗户,只有日落的时候,房间里才会被阳光的影脚偏爱一刻钟。
每逢她休假,我便会恬不知耻地去她家蹭饭和躺沙发。独在异乡,有这样一处归属地,足以消解当牛马的苦闷。不过,时间久了,也会生出厌烦,连续吃一个月的黄焖鸡也会皱眉吧。一样的周末,一样的配方,不再激起我任何新鲜的脉动。
于是,我很少再去她家,休息的时候,我习惯带上手机,出门寻觅城市的即时表演:夜市的烧烤摊,大学后门的小吃街,商场角落的鲜花摊,湖边遛弯的一家子,相册的库存愈发丰富,内心的孤独却在与日俱增。
好久后,我在东湖公园散步,收到姐的消息:“来家里吃粽子。”我想起来是端午节,那一刻内心又有了生活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我在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面包,提着一大包上五楼,看见门框上熟悉的图案,姐开门的时候,腰间系着围裙,我的内心一阵温热。我像个四处游荡的孤魂,一味地想要体验世界之大,感知无数新鲜,可想要的东西在一开始就出现了。命运总是让人不安分,平白无故地赠与会让人不懂得珍惜,历经一番周折又让人丧失出发的勇气。可我知道,我还是会出发,因为人总是在拥有甲方的时候,去畅想乙方的美好。
饭桌上,我问姐,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姐说还不是和之前一样,你不来,家里就我和你姐夫。我好奇地问:“姐,你的朋友都在哪儿?”姐有些愣住,夹了一口肉,平静地说“没啥朋友,大家都成家了。”当时听来,甚觉不可思议。
四年后,我和她成了陌生人。这四年间,我和很多要好的关系画上了句号,有的是因为价值观念不和,有的是因为看不惯对方,有的单纯因为距离,也有很多新朋友参与着我的24岁,25岁和26岁。就像贾平凹写的“走的走,来的来,你面前总有几张板凳,板凳总没空过。”
年前断绝了一段长达十年的友情,那一刻很平静。当时脑海中闪现过一幕:某天下楼取快递,拿快递的时候,手里的玻璃杯不小心掉落,支离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我走向快递室,问大哥借了扫帚,又要了一个纸盒,将玻璃片装进纸盒后,用黑色笔写上“玻璃碎片,小心”,随即放在垃圾桶旁。我没有为打碎的玻璃杯伤心,因为它不是我唯一的杯子,宿舍的搁架上摆放着喝饮料的透明玻璃杯、喝咖啡的白色瓷杯以及外出游玩的轻便玻璃杯。还有一个原因,碎掉的玻璃杯从第一段实习开始,陪伴了我四年,我很早就看烦了它,可偏偏它又扎实,没有找到丢弃的理由,就先躺尸一段时间,偶然天冷的时候,灌满热水捂手,不过每次看见它,丢弃的念头又会萌生。或许,从我看烦了它的那一刻,它在我这里的价值已然归零。
关系和物品一样。喜欢的东西会频繁使用,漂亮的衣服即使有个破洞也要穿,好的关系同样源于频繁的互动和默默支持。
《树下有片红房子》是我最近的精神放松剧,我一直都很喜欢校园剧,从《独家记忆》到《橘生淮南》(朱颜曼滋主演),再到《小美好》《初恋》《同桌》《如此可爱的我们》等等,不是没有长大,是因为我想要的从未实现过。
想要一起长大的朋友,想要打打闹闹永不分开的铁哥们,想要永恒的关系。
可是,这些都只出现在剧目中。我的身边人来人往,有人看到了我身上的价值,有人看到了我的热心,利用完我的价值后会离开,热心的我因某次拒绝便失去了被打扰。我享受一个人的清净,就像冬眠的松鼠,储备了粮食,就剩下睡觉。可是人是需要朋友的,每天的信息交流源于三五个朋友的互动,能分享生活,能接住自己的热情和漫无边际的遐想。
我只是一个看起来不缺朋友的人,当我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时常会觉得自己会打扰到她们。我的朋友列阵两派,一是生活技能型,比如我有电脑上的困惑,我会找谁谁;我有工作上的困惑,谁的名字会马上出列;二是情感陪伴型,比如忙完一天的日程后想找人说说话,比如分享好看的风景有趣的事情意外的小吃……
田埂上,看着远处的黄牛,夜幕降临前的群鸦,我在前面自顾自地说着:去上学了,生活会更无聊,每天写论文,找人一起吃饭,没有就自己吃,和谁都能聊上几句,可是心里话只能对着日记本倾诉。方圆十里都玩了一遍,出趟远门就得转车两小时,身体还没行动,心早早地感知到了疲惫。她说,我还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
可是生活还得继续啊。日复一日的重复虽略显平淡,但胜似意外。
不是谁的唯一,但总是希望能得到偏爱,可除了自己,谁的爱都是披萨,或许我应该收起自己的贪婪,人生小满胜万全,只要去播种就好。
2025年3月2日
北京 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