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杰:死是快乐最夸张的形式

金士杰拼了命演烂片,传言是为了一对稚儿“挣奶粉钱”,他倒也不避讳——“不然还是什么?”

采访中,金士杰对每个问题都有满满一肚子的故事要娓娓道来,摄影师在他谈话时抓拍了多张,组合在一起看,堪称表情包。(图/郭国柱)

从小就对死亡好奇、用了半辈子在作品中思索死亡的意义,直到57岁结束不婚主义,60岁开始为一双稚儿正经赚钱。今年65岁的金士杰,正奔波在生命的两头,在以逆龄的姿态重返世俗人间。

2016年10月,金士杰刚在厦门演完两场话剧《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立即回台北休息几天,又要飞上海,谈一部新电影的合作细节。这是他在北京的经纪人帮他接的一部新戏。他说,那个导演据说很年轻、很出名,但他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要拍什么。而彼时网上已出现了“戏精金士杰加盟某某新作”的新闻稿。(就是韩寒的《乘风破浪》╮( ̄▽ ̄)╭

最近5年来,金士杰频频出现在内地院线的商业大片和偶像剧中。

演员阵容中,紧挨着他名字的,通常还会有彭于晏、舒淇、鹿晗、柳岩、李宇春、贾玲、大鹏、Angela Baby、熊黛林、金城武、梁朝伟和陈奕迅……

估计金士杰也不曾料到,自己在台湾舞台剧界插科打诨半辈子,如今会成为内地影视界的新晋“网红”。

2016年10月末,金士杰在厦门闽南大剧院。(图/郭国柱)


从颜值和名气上讲,这个花甲之年的“男六号”,初看只觉是口讷讷不能言的瘦老头,绝不是票房的号召担当。但金氏戏路就是大巧若拙,举重若轻。这功夫打磨到极致了,只是稍微一露,就已让人目眩。

在《绣春刀》里,金士杰凭借大反派魏忠贤一角,获第51届台湾金马奖最佳男配角提名;在《一代宗师》里,他出演代表武林旧势力、不阴不阳的五爷,一记冷眼让观众看得小心肝发颤留下深刻印象;而《剩者为王》中,他扮演舒淇角色的父亲,那段长达三分钟的独白,被网友泪赞“连眉毛都是戏。”

于是,金士杰成了各导演编剧的卡司名单中的必备“佐料”——戏份不需多,3-5分钟一镜到底,就足以引爆整部剧的高潮。

为了配合宣传,他还接受各种采访,上娱乐综艺,你会看到电视上他笑得略显尴尬的样子,“永远不习惯”。

网上相传,金士杰这么拼命,是为了一对稚儿“挣奶粉钱”。他的回答不假思索——“不然还是什么?”

以前的金士杰,对于片子的挑剔,他自己都觉得可怕,就算给钱也不愿意碰电视。他说这是搞剧场的人的习惯,习惯低调,习惯某种小众文化。“拉我来演那个偶像剧的爸爸,我光站在那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这位被赖声川称作“台湾现代剧场开拓者及代表人物”的戏剧大师,到底还是没变。“两块幕”的后台,是他自己的人生舞台,他在诠释着一个自己的新角色——为人夫、为人父。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道一旦同就同。我是单身汉,我行我素;一旦有妻有小,我该学开车就开车,该赚钱就赚钱,讨价还价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不行,我要这个钱,脸不红气不喘。”他说。

开幕前两小时,金士杰与工作人员在舞台上测音效、灯光与道具方位。这部剧在两岸三地演了近200场,他仍坚持每场都要精准调试。(图/郭国柱)


人生大半时间主张不婚不生,对生命本质的看法比较悲观,其实证明了一件事情:他极热爱生命。

金士杰的人生拐点,发生在2011年5月。一对龙凤胎,随着话剧新作《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一同走入了他的生命。

此前的他,走了一生的“不走寻常路”,开始过起了寻常人的日子:27岁才踏上话剧舞台,46岁方找到挚爱,57岁结束不婚主义,60岁开始为一双稚儿正经赚钱。

新生命的降临,是金士杰生命中从不相信到相信的一件人生大事,他感慨:“我在想他们是谁?就像有一天上帝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不会跟他握手,说:‘你好,我等你很久了!’”而自己的父亲、孩子们的爷爷,也在那一刻一直呼喊着“太好了、太好了……”这是金家唯一的下一代,那是老人藏不住的喜悦,“感伤的高兴,很强烈”。

双胞胎哥哥叫邦行、晚一分钟诞生的妹妹叫邦予。“邦”是根据家族的族谱规定的,而“行”和“予”,取名理由简直叫人跌破眼镜:“因为笔划少,写字比较快,以后被老师罚写名字时不用写那么累。”妻子涂谷苹认真地说,也让人感到金氏夫妻可爱的一面。

为了妻儿,倔强叛逆了半辈子的金士杰甘心“认怂”。他放弃了几十年来引以为豪的“中等偏慢”的生活速度,开始学开车接送孩子,开始用手机与家人保持联系。从来不喜欢穿新衣服的他,衣柜里也开始出现了一半的新衣服,是妻子为他准备的。

他把自己现在的状态形容为“人模人样”,说是“老婆逼的”。因为妻子时常跟他讲,孩子渐渐大了,不要太过度的使孩子觉得跟爷爷在一起,让他们觉得爸爸很有力气,陪他们玩的感觉,不是好吗?穿得太邋遢、太艺术家、太反群体,会不会也是另外的一种招摇?

其实,不需要妻子的劝解,频频发作的腰椎间盘突出,也提醒着他,岁月在那里。他知道,演员和剧场的工作没有任何退休金和养老保障,而自己可能在孩子20岁时就离开了,或许更早呢?他希望能更多地参与孩子们的生命,支持他们一些什么事情。说起这些,金士杰带着孩子气扁嘴说,“穿新衣服永远不舒服,但我逆来顺受。”

即便如此,身边的朋友都感慨,老天爷实在太厚待金士杰了,知道他喜欢观察人,就送给他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让他们从最初就成为他的观察样本。新晋奶爸也毫不客气,把孩子们称作“两只大白老鼠”,使出数十年累积的戏剧本领彩衣娱子。眼前,孩子们被他逗得一愣一愣;尔后,他也忍不住从原初生命的反应上,反思人类与戏剧的本质。

“我年轻的时候,大半时间主张不婚不生,对生命本质的看法比较悲观,其实证明了一件事情:我热爱生命的。我极喜欢他们,喜欢的要命。可也因为这样,会患得患失,当然后来娶妻,也生子了。我很高兴看到一个笑得要死、赞叹有加的自己,可我心中也还是存在另外一个悲观的、生命何其短暂的声音,许多死角,也同时在观看这件事情。”

2016年10月21日,在厦门闽南大戏院后台化妆间中,金士杰的腰痛又犯了。但他态度极好地配合采访、拍照。然后才扶着腰挑了一个盒饭。(图/郭国柱)


那个在台湾南部屏东一个眷村长大的小孩,一个人望着头顶的星空在漫无边际的思考。

65岁而已,现在谈人生落幕,对于金士杰来说还尚早。家中百岁父母的健在,让他的生命幅图显得比一般人更广阔。

金士杰的父亲金英今年101岁,母亲95岁,两人至今仍住在屏东东港镇的共和新村,身体硬朗,平日还骑着电动车出门买菜,回家自己下厨。

每年12月1日,金爸爸都坚持从台湾最南部的屏东,坐五六个小时的车赶到台北,只为吃一顿饭,一顿空军官校第八期毕业纪念日的聚餐。敬酒时,老人总会说,“第一杯敬抗战牺牲的老大哥们,你们先走了,但你们还是幸运……”

虽是至亲,但父亲从未提起,自己抗战时期的经历,又如何走上航空之路,为什么牺牲的反而是幸运?带着疑问,也作为送给爸爸100岁的生日礼物,金士杰答应参加央视寻根真人秀纪录片《客从何处来》的录制。

节目组把金士杰带到了当年父亲工作的地方,坐在父亲坐过的树下,在父亲开过飞机的步道上行走,金士杰觉得自己好像从时间洪流里拉回了什么:“我好像坐上一个时光机器,让时光逆流,我重新站在年轻的父母亲的身边,看着他们当年的每个动作,每个身影,流过的汗,闻过的空气,吹过的风,晒的太阳。”

他兴冲冲地告诉编导,自己刚上了父亲当年用过的厕所,“我也在那还拉了屎,我深有快感”。从拉合尔回来后,金士杰用在那里买的圆珠笔给父亲写了一张卡片。

在路上,金士杰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在台湾南部屏东一个眷村长大的小孩,一个人望着头顶的星空在漫无边际的思考。

因为母亲的信仰,金士杰从小就跟着她出入教堂。“永生”、“死亡”、“地狱”这一类的字眼,在他脑袋瓜里面飞来飞去。“对我来说这是很有意义的,我的所作所为大概都是从这个点出发的,对死亡的一种在乎。

少年时代,他喜欢跑到海边的乱葬岗上去看书,“风吹过来,所有的骨头坐在我下面,我把这里当成比咖啡馆还有情调的地方,看书那个字字句句特别清”,他认为这件事带来的美感和自我享受远超过害怕的情绪。

当兵岁月里,他也身穿军装,拿一把枪天天出操,想象自己跟打仗一样。而无论在什么年代,死亡这个课题,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都很残酷。“这个事情的意义很清楚,杀人以及被杀。那个刀子进去的那一刹,你是不知道他是谁,但他也跟你一样,有父母亲,有一大堆日记本在家里的,那一秒钟容不得你思考,刀就进去了,因为你不进他就进来了。”

后来选择读畜牧业、养猪,金士杰负责猪的日常喂养,给猪打针吃药,送它们去屠宰场,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安乐死”很多残缺不全的小猪。他试了各种方法来让它们死得更好。但是,有一个荒谬的画面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某天,处理完的时候,太阳落在台湾南部迦南平原上,天是红的,一个年轻人在自言自语,身上是一些血腥。

最原始的手机,用了十几年的帆布包。(图/阿饼)


金氏的剧场美学是一种“战栗的、黑色的死之美学”,因为“死是快乐最夸张的形式”。

作为编剧和导演的金士杰,选择了死亡为母题,用一部部作品来回答他少年时代坐在乱葬岗上一直躲避但又不能过去的困惑与思考:死生、虚实、真假与自我。

27岁那年,身为仓库管理员的金士杰利用业余时间,写下人生中第一部话剧《演出》,描述了一群舞台剧演员演出前的状态。演员们站在一幕旁边等着,互相耳语,一个人问:你准备好了吗?另一个人点头。旁边有音效说 OK,灯光说 OK,导演说好,那我们开始。这时就听见锣响三声,灯光亮起,幕布拉开,演员登场,故事开演了。至此,这个剧本也演到了最后一幕。

从一开始,金士杰对生命的观察视角就宛如魔幻主义。相较于一个生命的巅峰状态,他更享受生命在开始前的挣扎、辛苦、爬坡、寂寞的状态。

1986,《家家酒》,剧名听来像喜剧小品,说的却是个很不轻松的故事:11个小学时的死党在将要跨入而立之年时重新聚首,本来是试图重温儿时美梦,却在最后一场酒神的狂欢中,个子最小最怪异的男生玩猜拳输了,就依照同学的戏言去上吊了……

在此剧当年首演的座谈中,台湾资深小剧场工作者王墨林谈到金士杰的剧场美学,称之为是一种“战栗的、黑色的死之美学”,而金士杰的回答是,死是快乐最夸张的形式。

1989,《萤火》,写一个傻子误闯入地下陵墓,也闯入了一个多年封闭在其中的老者的回忆与梦境,分享着,也侵扰着,最后一场熊熊大火烧死了老人,烧去了废墟中的梦境。

剧本以傻子家新添一个初生的小女娃作结,带着一种恶之华般沉迷的不祥。一如金士杰自己所述,“惨近乎美,恶近乎魔”。

他坦承,“有时我都不觉得我在写剧本,剧场也好、电影也好、文学也好,在街头帮人家缝鞋子也好,我觉得是同一个东西,就是寻找跟天地相处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心理状态”。

在话剧《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中,金士杰扮演一位患渐冻症的老教授,在14周的时间里慢慢失去生命力。他的精湛表演被渐冻症观众认为“无比真实”。这部话剧的开场和结尾,都是老教授在跳舞,意味着生命的本意是闻乐起舞。(图/阿饼)


把葬礼办成夜店party?死了都要笑。

在厦门闽南大戏院的后台化妆间,金士杰聊起了他最近的一个梦。

他梦见了余大任——一位老朋友、台湾果陀剧场大陆运营长。他们俩在聊天,老友面色红润,形象极好。金士杰心里纳闷,前几天刚在病房探望过的老余,还是身体浮肿的,怎么就好了?也没让我们知道?老余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对对,就好了,医生做的。两人谈笑风生,非常轻松。

金士杰笑着从梦里醒来,然后起床洗漱,打理好着装,出门去参加余大任的葬礼。仪式私下里,他跟一两个朋友分享了这个有趣的梦。

近年来,金士杰参加葬礼的次数逐年频繁。大多数时候,他会躲避这种“party”。他觉得一群人凑在一起,总会出现一些“演”的行为,例如哭天喊地、悲恸欲绝。他的宗旨是,“我们不要让将要远行的人尴尬。”

他也有欢愉的葬礼体验。那是他在台北的一位音乐家朋友,年纪和他相当。他们讲好了,等那天来了,不准哭,不准穿黑色,反而要穿得尽可能花哨,要去吃饭、喝酒、跳舞。那天,大家真的都做到了。他们听着极炫丽时尚的音乐,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这位老友,当然有几个人“穿帮”,讲着讲着就悲从中来。“party”结束的回家路上,金士杰在想:“今天是葬礼?好像有点从夜店回来的感觉。其实好舒服。”

逛墓地、看墓碑,是金士杰的旅行乐趣之一。在一个有点阴郁的下午,他在巴黎某墓园里散步,不远处一尊胖嘟嘟的雕像打破了他心中的文艺氛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个荒唐滑稽的胖子?他走近一看,墓主人原来是一个喜剧演员。他当下就被逗笑了。对此行径,他心生向往。

如果墓志铭是一个人讲最后一个故事的机会,金士杰说,我会写一个笑话。他说这是他对人世间最后、最大的祝福,“对我而言,生活是一出悲剧,所以无比向往喜剧”。

对于告别,金士杰比较欣赏自己在舞台剧《最后14堂星期二的课》中所饰演的渐冻患者莫利教授的“老顽童”态度。这部话剧在两岸三地出演了近200场,金士杰也“死”了近200回。他说,每次上台演出前,他都会给自己一个题目:把死亡再形容一下。

剧中,莫利为自己办了一场葬礼,邀请了邻居好友来参加,请他们讲述心目中的自己,有赞美,有嘲笑,甚至还有挖苦。还在世的老教授想象着自己在天上听到这些,感到幸福极了。

当学生米奇抱憾地说,这么好玩太可惜了,我竟然错过这一个葬礼。

教授答的一句台词总能把观众逗乐:“没关系,你可以参加下一次。” 

(感谢《客从何处来》节目编导谢琳女士对本文的协助)

(文章很长,人生很短,谢谢你看到这里。)

本文首刊于《新周刊》No.482期(2017.01.01),见刊或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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