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跟往常一样,下了班就早早地回到了家。孩子刚上初中,要稍晚一些才能到家。
一进家门,她还是习惯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装,先烧上一壶开水,就开始厨房的忙碌了。
“咔”的一声,儿子开门背着书包回来了,还是情绪不高地埋着头。半个月前,孩子的姥姥刚刚过世。亚萍是最小的女儿,姥姥也爱屋及乌地更加疼爱小女儿的儿子。
儿子躲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亚萍不愿意去打破这种平静,她知道儿子可能在做作业,也可能在房间里独自悲伤,她只想着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去叫唤他。
亚萍低着头,在洗菜池边冲洗着菜叶。自从上学离家,她与母亲也总是聚少离多,结了婚之后有了孩子才有了每年节假里时候的回娘家。母亲的去世让她懊悔万千,虽然只是间隔百来公里,可总是借口忙于孩子忙于工作,总是跟母亲草草地打个电话。
丈夫有时会提醒着她,寒暑假时候要一起带着孩子去看望一下老人家。
自从母亲去世了,她发现丈夫便很少出去跟朋友喝酒,几乎下班后都会准时地回家。她曾经跟着丈夫一起参加与同学的家庭聚会,她第一次看到丈夫喝完酒后是如此的啰嗦。
丈夫和同学两个人都在同一个城市,从他们的谈话里得知,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聚在一起喝着酒,数落着自己的“不幸遭遇”和“怀才不遇”。那一天,酒过三巡,妻子们带着孩子在一旁聊着天,两个男人独自碰杯感怀。
杯酒之间,她发现了丈夫的多愁善感,他说着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说着有空要多回家看看老人,说着他感谢上苍给他安排了爱他的爱人和可爱的孩子……
杯酒之间,她发现了丈夫的踌躇满志,他说着曾经的职业规划和抱负,说着对孩子教育的长远考虑,说着对工作的精益求精……
杯酒之间,她发现了丈夫的愤世骇俗,他说着社会现象中的种种不公,说着职场商海里的尔虞我诈,说着戏里戏外的权钱权色交易……
她从冰箱里取出来一把酸笋,那酸爽的味道顿然让她流口水。母亲知道她喜欢吃酸笋,这是那次回娘家母亲在他们临上车的时候塞给她的。一阵酸楚,她不由地再想起母亲的慈祥容颜和亲切的唠叨,眼泪不禁地夺眶而出。
婆婆一直跟他们一起住,直到儿子上了初中,婆婆说还是想回去过着乡下的生活,可以跟着年轻地的老姐妹一起跳跳广场舞。夫妻俩拗不过老人家的固执,婆婆还是回老家去了。
母亲去世奔丧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她无意中看到丈夫写的一段日记。丈夫说,妻子失去了母亲,他感同深受地伤心极了。他怀疑着自己得了抑郁,此刻他十分地想念着母亲,他开始恐惧,害怕那种感同深受变成他身上的现实发生。他不敢往下想……
一阵开门声,亚萍急忙拭干眼泪,面对着厨房的窗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眼眶重归自然。
“回来啦!饭好了,去洗一下手,叫儿子吃饭吧!”
丈夫微笑着提着一盒榴莲多层蛋糕,这是妻子最喜欢吃的甜点。他将蛋糕放在茶几上。
“嗯,路过买了一盒,晚会儿当饭后甜点。”说完便敲门进了儿子的房间。
亚萍把饭菜一一地端上餐桌,爷俩却在房间里久久不出。她走上前去,依稀在门外听着丈夫深情地向着儿子说着什么。父子俩带着微笑开门而出,儿子迎面见到了门口的妈妈,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妈妈煮的好吃的”。一家人有说有笑地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饭后,妻子收拾了餐桌上的残汤剩菜,在厨房里洗涮着,儿子回房间做作业了。丈夫在茶几上烧着水,准备泡上一壶茶。
烟味!
一股刺鼻的烟味。
亚萍是最厌恶烟味的。丈夫并不会抽烟,只有在外应酬的时候会抽上几根,在家里从未抽过烟。
烟味是从阳台传过来的,她探出脑袋,从厨房的凸窗看到了丈夫叼着烟的身影。阳台的灯并没有打开,那烟头上的红色星火闪烁得有些频繁,她仿佛听到了丈夫深沉呼吸的声音。丈夫低着头,好像在观望着自己外套里的什么。
衣冠之下,他好像观望着另一个自己。他倦缩着自己的身子,用手臂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神情恍惚的目光呆滞,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衬衣上根根竖着的条纹好像是牢房里的栅栏,让那另一个自己悄然地被封锁起来。
亚萍走出厨房,丈夫快速地熄灭了烟,也走进了客厅,笑着招呼着妻子过来尝尝他刚刚沏的好茶。妻子坐在他的跟前,很容易地闻到了丈夫口中的烟味。
她接过丈夫为了倒好一杯茶,泯了两口,“不错,很香。”
面对着丈夫的微笑殷勤和那刺鼻的烟味,她显得很平静。换作以前,她肯定会提出强烈的抗议,掩鼻离开。
她张嘴吃了一口丈夫喂给她的蛋糕,眯眼笑着。
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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