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登高，看上去那么美？
众所周知，五岳各有特色各擅胜场——东岳泰山雄浑，西岳华山险峭，中岳嵩山峻拔，北岳恒山幽致，南岳衡山秀澈。
五岳似乎不分轩轾，但东岳泰山却拈花一笑为五岳独尊。
亚圣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而大唐诗圣杜甫更是在名篇《望岳》中以45度角昂首仰天长啸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惊喜之下，暮归的鸟儿都自觉地隐入了漠漠山林。
泰山贯穿山东省中部，东临波涛汹涌的大海，西靠源远流长的黄河，南傍汶、泗、淮之水，山脉绵亘100余千米，盘卧面积达426平方千米。
泰山雄始华北平原之东，凌驾齐鲁平原之上。拔地而起的主峰玉皇顶海拔1545米，“仰不愧于天 俯不怍于人”的磅礴气势喷薄而出。
就此，泰山登峰造极，从五岳中脱颖而出？想啥呢。
拭目，既跻身五岳，其他四岳东南西北的风光/情也差不到哪里去，何况泰山的高度仅居五岳第三位。稳如泰山压顶，靠得可不是这些千篇一律的左顾右盼或前呼后拥。
真正让泰山名扬天下独步千古的乃是封禅。
封禅，古代帝王到泰山祭祀天地的盛大典礼。在泰山极顶筑土为坛来祭天，以报答天功，叫封；在泰山脚下梁父山辟基祭地，以报地功，称禅。
自秦始皇起至清代，先后有13代帝王依次亲登泰山封禅或祭祀，另有24代帝王遣官祭祀72次。“天高不可及 于泰山上立封 禅而祭之 冀近神灵也”，泰山的神圣地位无以复加牢不可破肇始于此。
与紧紧围绕泰山，一以贯之的“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的帝王政治不尽相同，文人墨客的登高是各奔东西各诉衷肠各领风骚。
譬如，唐代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唐代崔颢《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 白云千载空悠悠”；唐代杜甫《登高》——“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唐代李白 《梦游天姥吟留别》——“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唐代王之涣 《登鹳雀楼》——“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唐代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宋代王安石《登飞来峰》——“不畏浮云遮望眼 只缘身在最高层”。
从陈子昂的悲怆，到崔颢的惆怅、杜甫的沉郁、李白的超拔、王之涣的心气、王维的乡愁，乃至王安石的自负等，心随念远的家国情怀概莫能外高处不胜寒般笼盖四野浸润人世间。
实不相瞒，耳濡目染心动之余，不甘后人愿追随前贤的笔者也曾登高，还舞文弄墨以诗为证：“苍白的月亮投下诡异的碎影/在崖上壁间青苔处/我突兀地悬挂着/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我心虚地感触着缝隙或尖端/然后十指抠紧/不敢乱动 少有雀跃/耳畔有瀑布轰鸣/碎珠溅玉/而梦醒时分披衣独坐/我依然惊魂未定/我不是勇攀绝峰/我只是莫名受困的恐高者/上不见古人 下不见来者”。
咳咳，这高登得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嗟乎！“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2024年1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