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迷茫


词林里有个成语叫“顺其自然”,即让事情自然而然、合乎常理地发生,譬如鱼在水里游,鸟往天上飞,都是合乎自然之事,倘相反,将鱼放在陆地天空之中,把鸟置于河流海水之下,则鱼鸟皆不能生活,要遭受生命的被毁灭,因此事物的运行倘不遵循规律、合乎自然,大概都要遭受或大或小的迫害,轻者伤其神与身,重者丧失生命。

我的迷茫,正是来于这自然与不自然之理。我是个一路在念书中长大过来的人,这一路颇为平静,家中既没发生过什么变故,经济状况也算得上中等水平,父母对我亲爱有加,爷爷奶奶对我也甚是宠爱(我从六岁起便多是跟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的心灵显得稍有些稚气,总喜欢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那些东西有名之曰梦想。

梦想之一,是个音乐梦,这个梦要追溯起来,怕是小学就有了的,只是直到了高中才有切实的行动。那时我已是高二,在一个晚自习里,忽陆续来了几位老师跟我们宣讲艺考的种种利处,其中就包括音乐,我听了后心里自然就充血,久久都不能平静,心里开始默默幻想起学了音乐以后的种种生活,而且我哪里是想着艺考能给高考减去多少文化分呢?实际只是我那梦想的火星子再一次被点燃了,这无关乎利益,是一种纯粹,是一种幼稚。于是,第二日,我便打电话回去,同家长商量,由于父母平日待我甚厚,我本以为这学音乐的事想必他们会很爽快地同意吧,却不成想,电话里的父亲却给我当头一棒,一句理想与现实间的差距直说得我喉咙梗塞,随后我便鼻子一酸,眼睛一烫,热泪直滚下来,在电话里的父亲还没将话说完时,我就凭着年少的冲动挂断了电话,一时间还觉得自己是如何干脆了断有男子气概呢,到事后再回想,心里才慢慢开始觉得那做法甚是幼稚不当,负疚得很,不过没关系,成长便是从这些地方来的。

打过那个电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情都沮丧得很,可那时我哪里就甘心?一种年少的冲动立马又涌了上来——既然不能跟老师学,那就自己学!于是,那月放假后我马上就在手机上下单了本音乐书籍,待拿到手后便在学校疯狂学,甚至早读也读起那音乐书来了,只是那股子热情——或者说叛逆——持续得并不久,在随之而来的高考压力下很快就消去了,后来暑假时,父母倒同意我学了个吉他,大学我还加了乐队,但后来我又退了,原因是另一个梦想又在心中冒起芽儿来了。

这第二个、也是如今的梦想,亦是个和艺术有关的东西,梦想的来由,要追溯到高三时疫情最为严重的那段时期。

记得那几天学校里许多人在传我们学校有人阳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大部分人并不当回事,也包括我,都只顾着埋头备战高考,直到有一天早上,起床铃还没打多久,我那时刚洗漱完准备去教室,忽听得校广播里响起校长的声音(这是很怪的,起床铃响后该放些老歌才对),待声音落下后,整栋宿舍楼顿时闹腾起来,我当时还在洗漱间,没听清校长的话,也就不知道这闹腾是什么缘故,直到问了那些个闹腾的人才晓得,原来是我们被隔离了,不用去教室上课了。

隔离期间,心情很浮躁,起初还有人写点作业,复习复习,后来便全都玩起来了,可玩的花样毕竟有限,于是不几天便感到无聊起来,我也是其中之一,就拿了本舍友的诗词集来看,不想,一瞬间就爱上了这个东西,于是后来疫情里许多时间便都投入到这本诗词集上去了。待疫情过去,再上语文课时,便感到不一样,做起语文题目来,也感到不一样了,小说、散文、诗歌通通都喜欢上了。那一点梦想的种子也随之也就种下了,这粒种子,便是我要当个作家。

作家,就是要写字。字,自高中毕业起,我便是开始写了的,但多只是随性而作,并没有要当作家的想法。等到大一下学期,文学作品读得多了一点——也是至此方才明白文学原也是个艺术类的东西——心中对文学的热情渐高,当作家的想法便有了,到那时,我开始写起小说,说是写小说,实际写的也称不上小说,只是拿自己那些个少的可怜的经验在来回把玩,有些甚至是原封不动,过一年回看,有些感到尴尬,于是开始虚构,写了几篇后忽发现自己阅读量之少,便又改变了计划,想先多读点书再写,读着读着,心中对当作家的想法忽又开始感到迟疑了,之所以有这种迟疑,是因为发现许多著名作家能享到这一称号,多是自然而成之,而非有意而成之。

何以自然?先说阅读,这里的阅读自是说阅读文学作品,作家梁晓声有句话:“逃到文学里去。”何以为“逃”?在我看过的那些作家的经历里,作家们似乎大多都家境平穷,并生在一个比较动荡的时期,因此人生过得非常艰辛,在这艰辛里,他们需要一个逃避处,便找到了文学,最后并一心向往之了。首先这里的看文学,是自己想看,不为附庸风雅、不为陶冶情操、不为应付考试,一句话:不为除自己心灵欲望的一切东西。其次是文学对于他们来说具有娱乐性——是用来打发时间、逃避现实艰辛的东西,这东西就好比如今我们几乎人手一台的手机。

实际上,站在普罗大众的角度来说,艰苦时代的文学与现在的手机,这二者的用途是相差不多的,倘若那个时代也有手机这个东西,恐怕文学的受众要少去大半,可以说,手机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文学(我这里的文学不同于普遍意义上的文学)是那个艰苦时代的产物,那个时候许多人选择以看书来打发时间,而现在许多人选择以看手机来打发时间,我不知道如今有几个人是完全不刷手机短视频的,这东西比看书能消磨时间多了,也能放松身心多了,就我来说,许多时候,我对刷视频的欲望都远大于看书的欲望,这时我若去看书便都是自己逼着自己看,这逼的缘故便是我以后要当个作家,可是由着这个缘故来看书,便是不自然的了,对此,我倒是蛮想克服,可就如想克服卑劣的人性一样,虽然深知却如何也克服不了。

再说写作,写作何以自然?写,是一种说,一种更内心化的说,一种诉说。实际上,我的写作的不自然与阅读的不自然是一回事——许多时候都是逼自己写,缘故在上面已经说过,可就我的认知来说,那些著名作家多不是如此,他们的写作上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诉说,是自然而然来的,绝不是为谁而逼的。

不合乎自然的东西,大概都不会太好,这是我第一段所说的东西,不过,我的论述却并不具有包罗万象的广度,我以上所说的,大意是:若是抱着想当作家的想法而去当作家,也就是为了当作家而当作家,这是不自然的。可这种不自然而来的著名作家似乎也大有先例,其中之一便是我国当代作家苏童,听闻他大学时便一心抱着要当作家的想法,后来获得了众所周知的成功,或许,不自然而来的和自然而来的作家所占的比例都相当吧,只是我所向往的是成为那种自然而来的作家,进而就怀疑起自己那些不自然的阅读与写作究竟要不要坚持,以及自己究竟能不能当作家,所以才有了这篇文章。

总之,梦想,还是要有的,也还是需要人拼一拼的,我现在的写字,便也算是在拼搏了,虽说不自然,虽说是为自己所逼,可如果真能逼出一番名堂来毕竟也不是坏事。不管怎样,我对写作还是有兴趣的,曾听过一句话:将兴趣发展成一个能谋生的东西,何尝不是一件妙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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