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之后,若是像今天一样还刮起了冷冽的风,即使是在家也得多套一件外套,顺便得穿上到了春秋季节就会被大众嫌弃的秋裤桑,连空气中都带着些泛冷的水汽,更别说是走到外面去呼吸一下带着泥土与青草混合味道的新鲜空气了。就在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天,耳机里放着是平平无奇的音乐,网易云的心动模式破天荒地给我推到了一首牵动我思绪的歌曲——《不想长大》。
我向来喜欢多少带着些撕心裂肺感觉的重金属摇滚乐或是有着洗脑效果的动感音乐,再或是各种各样好听的纯音乐,所以耳机里传来的带着些淡淡悲伤的平淡歌曲让我有些恍惚,就好像是一场异常激动人心的高音过后那突然从高处掉落的沉默一样,这时回忆伴着一阵空虚寂寞忽地扑面而来。
小时候的快乐和单纯,好像是回忆中唯一没有模糊的东西。我对于幼儿园之前的自己是没有太多印象的,但偶尔从爸爸妈妈那可以看到曾经也是调皮、爱哭的那个小孩。他们说,我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喜欢在晚上醒来然后哭闹,经常吵得他们睡不着,有一次爸爸终于忍不住了,竟然把我从床上踹了下去,我妈当时还得一边哄孩子一边数落我爸。再就是,小时候表面上就是个喜欢板着脸假装高冷的臭屁小孩,其实私底下也是喜欢撒娇抱着爸爸妈妈的腿让他们带自己去街上逛的奶娃娃。和童年玩伴的玩耍,那些年少无知时拉勾许下的诺言,即使是每天都重复着的却依然能快乐度过的每一天,因为一点小事情就能开心很久的满足,那些笑、那些快乐、那些纯真都像是掺入了百分之两百甜度的白水,过滤之后只剩下回忆的甜味了,而对比现在这白水一样的童年回忆竟然开始有些苦涩了。
没成年时天天盼望着十八岁的到来,可真的到了可以被称为是一个大人的时候,我却又开始怀念起了没有成年的时候。我们总是在期盼一些未来总会到来的事情,可真当这一天到来,却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人是贪心且不懂珍惜的生物,自己拥有的东西总是在不起眼的小角落无人问津,反而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格外看重。所以,我总是对还没有成年的朋友说‘你要慢一点、再慢一点长大’,要好好珍惜自己还拥有的宝物,好好享受不被烦恼和压力缠身的日子。
我是害怕长大的,害怕和朋友在追寻成长的路上走散,害怕正在悄然发生的长大会让我有一天逐渐适应变成“大人”的生活,害怕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害怕我不再认识我自己。可事实却是,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情绪和真情实感被隐藏在用于伪装的面具之下,挣扎反抗只会被被束缚得更紧,不遵守社会规则的人就会被规则排除在外,黑暗所笼罩的地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而密集。小时候自以为的自由,现在看来像个笑话,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自由,自由从来都是相对而言的,长大了要担负起的责任更像枷锁,就那样牢牢锁住双手和脖颈,而且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让你的一言一行都能落到道德评判的范围之中,让你的一切暴露在可被监视的范围之中,苦不堪言。
小时候,要是家里养的一株小植物不小心就救不活了,自己都会伤心难过好一会,现在呢,看着新闻里每天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死去的人或是在晚饭上父母的谈话中就在身边去世的那些人,说没有一点感觉那未免也太冷漠无情了些,可也就是一会莫名的悲伤罢了,哪还会像小时候的自己那样难过到吃不下饭的程度。小时候喜欢的小玩意坏了,都会耐着性子去好好拿出工具笨拙却认真地修补,现在看着坏掉的小玩具第一想法不是去修补而去嫌麻烦直接丢弃,大不了再买个新的。小时候做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现在更多是敷衍和瞒混过关,就连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都会有放弃的念头。
回忆的甜戛然而止在成年之时,可就算是这样甜的过去,现在再去回忆也不会是最开始的味道了,第一次,我才知道原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变质的,就连回忆都逃不过这种魔咒。长大有什么好的呢?我这样问自己,可列出来的种种理由都无法说服我,说幼稚也好,说懦弱也罢,真的有这么一刻,我是不想长大的,不想带着一身伤痕还得亲吻世界带给我的疼痛。
“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了我就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