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养大了变成了鹅,鹅养大了变成羊,羊养大了又变成牛。我们啊,也就越来越有钱啦。
花了两个小时安静的看完了这本书,已经数不清流过几次眼泪了。即便是我早在看之前就做好了将他们一个个送走的准备,却仍在悲剧到来的时候,看着那些没有丝毫修饰的文字,一次次的模糊了视线。
生活和幸存之间的界限在哪里?
日文版自序里,余华老先生说,生活是一个人对自己经历的感受,而幸存往往是旁观者对别人经历的看法。在旁人眼中,福贵的一生是苦熬的一生,可是对于福贵自己,我相信他更多的感受到了幸福。
福贵幸福吗?我问自己。
若是我遭受了福贵那样的遭遇,我还能感受到幸福吗?我没法回答。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样的遭遇,哪怕是一丁点,都觉得难以接受。总是觉得,书里的世界离我们太过遥远。就像读《骆驼祥子》,读《燃烧的男孩》,我难过,却从未感同身受。
可这世界上,也同样有无数人经历着难以承受的生离死别,经历着从未预料到的绝望。
我又想到了福贵。
书里的我这样描述他。
他是那种能够看到自己过去模样的人,他可以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他喜欢回想过去,喜欢讲诉自己,似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一次一次地重度此生了。
我没法把那个牵着老牛的福贵与故事里的福贵对应起来。可故事里的福贵,就真的像是那头老牛,沉默着,接受着一切苦难,面对着一个一个亲人的离去,他哭泣,也必须站起来。
由富到穷,一眨眼的事情。
可是那些人啊,累的抬不起腰,仍是笑盈盈的。只要人活得高兴,就不怕穷。
穷从来不能打败什么,所以命运开始狠心地摧毁每一个人。
家珍走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对福贵说,我心满意足,下辈子我们还要一起过。
我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泪目,为他们在苦难下用力的活着泪目。
活着为了什么?
每次在低谷的时候,脑海里蹦出来的就是这个问题。
曾有人说过,活着就是为了受罪的。
许是大多情况也只有在受罪时,才会想到这个问题吧。
也很想问问福贵,活着为了什么呢。
“春生,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春生答应了,却也没有答应。
那段黑暗的十年间,多少人在绝望中,好好活着比不上一根绳子来的痛快。
死多容易,活下去,多艰难。
一本书没让我读懂活着为了什么,没让我读懂生活的意义,我甚至都没读懂福贵。没懂他那千疮百孔的心里最终什么在支撑着他,没读懂他孤身一人度过这漫漫十余年是怀着怎样的心绪。
余华说,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或许,每个人对活着,都有自己的理解。但无一例外,对这世间还有留恋的人啊,都珍惜着每一秒用力的活着。
哪怕是哭喊着,哪怕是抱怨着。
我们都得去接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
也何曾不想活得通透一些,放下一些,可面对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苦难,平庸,甚至荒诞,我们放下了一些,却接着背负起了另一些。至于最后,我们是真的通透了,还是麻木了,恐怕也只有那时候才明了吧。
但我相信,福贵是活得通透了的。
老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里面镶满了泥土,就如布满田间的小道。
“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你嘛,耕了多少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会觉得我是要羞你。话说回来,你年纪大了,能耕这么些田也是尽心尽力了。”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