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冬去春来，万象更新，海棠没有感觉到春的生机盎然，她依旧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又一个她不愿回去的周末，小宝也想她奶奶了，她给云帆发了信息，说不用接她了，孩子要回老家。云帆说，那你们先去，他随后就回来。

一回去，婆婆就收拾他们以前住的房间，小宝跑前跑后，和小狗玩儿。海棠帮着婆婆打扫、擦窗抹门，还一边和婆婆拉家常，村子里的新鲜事多，家长里短，婆婆和海棠说了好多，到末了，才想起儿子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从年后初七你们走了，他没有回来过，真是的，忙得连周末也没时间。”婆婆抱怨着。

海棠的目光有些暗淡，低下头没有说话。婆婆觉得有些不对头，就问了一句：“怎么了，云帆犯错误了？”海棠明白老人的意思，怕云帆在单位有事，她连忙说：“好好的，没啥事，就是单位忙。”

婆婆一听，放下心来，又拉起了家常。

“妈妈，快来看，海棠花开了！”小宝在院子里大喊着。

海棠出去一看，果然婆婆院子里那几株盆栽的海棠开花了，花儿小巧而娇艳，它的枝干越发苍劲了。这是几年前云帆托人买回来的，他说，海棠吉祥富贵，在家里应该养一养。还说，无论是赏干还是赏花看果，都是一绝。

海棠也知道，那是云帆为自己买的，他们搬家时，也往单元房搬了一盆，只是海棠喜欢清新自然的空气，喜欢阳光雨露。不久阳台上的那盆海棠就死了，所以剩下的几盆就一直在婆婆的院子养着，因为空气湿度不错，病虫害很少，生长较快，比较旺盛。

海棠抚摸海棠花的花瓣，又叹了口气，“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小宝拉拉妈妈的衣角，“妈妈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是最喜欢海棠了吗？”

“是呀，海棠花这么美，谁看了都喜欢，妈妈只是叹息这么美的花不能在家里养。”海棠给孩子解释。

“妈妈要是喜欢，我折几枝给妈妈插到花瓶里。”小宝眨巴着眼睛，快活地说。

“好呀，那天闲了折几枝。”海棠附和道。又暗想道：“唉，那家我都不想回去。”

小宝左看右看给妈妈挑了一枝开得正旺的花，那一枝花儿聚集最多，她把花送到妈妈手里。海棠没有注意花，她爱怜地看着孩子。

小宝头发短短的，像个男孩子一样，但她偏喜欢别个花卡子，妈妈总是说她“臭美！”她扬扬头，十分自信地说：“这样很美！”海棠忍不住笑了，小宝是她的开心果，一看到她，海棠觉得生活还有奔头，至少为了孩子，她还要做很多事。

那一夜，海棠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海棠和小宝到集市上逛，行人三三两两，都是去赶集的。小宝正和海棠说着话，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小宝大声叫道：“爸爸，爸爸！”云帆愣了一下：“爸爸在镇上办个事，你们逛去。”说完便匆匆走过去，都没多看一眼孩子。小宝有点不高兴：“爸爸怎么了，回来咋没回奶奶家。”海棠安慰道：“你爸可能有急事吧。”她为自己感到悲哀，明明云帆不在意自己，何必要去粉饰太平。

在婆婆家住了一晚上，海棠和孩子就回到了学校宿舍，张校长笑着说：“海棠以校为家，不恋城里的舒适生活，真是一些年老的教师也做不到呀。”

当然，海棠没有提家里发生的事，家丑不可外扬，她是个要面子的女人。小宝不解地问：“妈妈，爸爸不是来接我们了吗？为什么要住学校呀？”海棠柔声说：“学校方便呀。”小宝好像很赞同，她说：“那爸爸也要住学校吗？”在她的印象里，爸爸妈妈永远是在一起的。海棠说：“你爸有事要忙，我们不管他了。”

小宝还要说，海棠指着窗外的海棠花说：“小宝，你看海棠花，多美呀。”小宝向花园跑去，满心欢喜。海棠想：她和云帆这样僵下去，不知以后该怎样对小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