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希望在颠沛流离之后
还能够重新遇见温暖的你
那时候你刚好成熟
而我刚好褪去我的刺学会了温柔”
~begin~
清晨的阳光越过连绵起伏的山岚,掠过高矮胖瘦的楼房,透过车窗洒在人身上特别的温暖,南方的很多城市过了秋分依然能够感受到夏的热烈。高架下的稀疏行人步履匆匆。远处的老街早点店,挤满了红的、白的、灰的、黑的形形色色的人儿。街道两边的梧桐在微风中打着哈欠开始试着放弃身上的叶子。我们每一天都以告别的姿态和这个世界相拥,又以单选的生活方式与这个世界相恒。世界很小,城市很大,欠缘分的人,也许终生都不会再相见了吧。
九月,春城的三号线刚开始运营不久,地铁上人不是很多,我站在窗边看着这欣欣然醒来的城市入迷。
“嘀嗒~”手机的消息提醒把我拉回现实。是QQ消息里好友纪念日七年的提醒,和木子相识大概有十年了,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初中的时候还没有手机用,就是在那个没有网络的时代相识相熟,并相约兄弟。想着也一年多没见,就点开他朋友圈看着,一连几条都感慨生活苦难和琐事烦心,第一条就是:
“有好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并配了一瓶江小白的图,
一向乐观的木子,竟然也有些颓然,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情感问题?于是就发消息关心了下他。
记得一年前有天打电话给我说,突然出现在我的城市,第一是想来这个城市游玩,第二呐是想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认识。我想很多人也会有这种想法,一旦找到另一半并确定了关系,就会想着介绍给最好的朋友,让你的另一半了解你的生活圈,让她明白她在你心中的分量来进一步促进感情升温。
于是我坐公交转地铁,穿过半个城市去见他们,远远望见两人并排站在正举办菊花展的公园大门口津津乐道着什么。男生清秀阳光温文尔雅,女生乐观开朗落落大方,白色棒球服搭着简约牛仔的情侣装,十公分的最佳身高差,再加上背景繁花似锦,那画面唯美的像一幅画。可惜了当时没带相机。
我想这世上最美的爱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在最好的年纪遇上最好的彼此,你刚好在,我刚好爱。你不需要我是个盖世英雄,不希望我又举世无双的功夫,更不用我脚踏七彩祥云,你只要我是你一个人的齐天大圣。你就是那个人,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从山野到书房,都是你。
半年不见,木子似乎变得更加潇洒帅气了,见到我就是一个熊抱,给我介绍他女朋友,女生略腼腆,很有礼貌。我和木子调侃了几句便进公园赏花,木子一边和我拉家常一边帮她拍照,女生跑进花展像精灵一样,跳来跳去,在花丛中扑闪扑闪的,俏皮可爱极了。木子眼看她的眼神温柔、宠溺。我之前从未见过,像北极星印在眼眸,会闪光。木子没和我讲他们的故事,他只说了句,他很幸运,她很爱她,她也是。看他嘴角含春那傻样儿,这碗狗粮我干了。我没有问他们的邂逅,也没有问他们的花火,我相信我看到的幸福就够了。
逛了一大圈,园子里开满各种各样的花,数不胜数,争奇斗艳;园子里赏花的人很多,男女老少,嬉戏打闹。我占着电灯泡的位置,默默啃着狗粮,赏着赏花的人(忙着帮他们拍合照拎东西的我怎么安心赏花啦)。之后又去公园里的游乐园玩过山车,闯鬼屋,做摩天轮……一直到暖阳夕沉,肚子开始反抗,三个人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出公园找吃饭的地方。
一路上女生还意犹未尽和木子说着刚才哪盆花最好看,那个游戏最好玩,哪个小孩多有趣。。。两人那开心劲,别提有多回味。你侬我侬的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于是我迫不及待的找了家餐厅吃饭,饭后给他们找了家酒店,寒暄了几句常联系草草结束了这场相约。
那时候的我是多么的笃定,就算最后没有在一起,那也该是三五年后的事情了,毕竟展现在我眼前的两人如金童玉女一般心照不宣,没有浮夸的恋爱情结,一切都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
只可惜生活总爱捉弄人。难免埋怨时间的手,把相爱变成相爱过。木子和我通了视频,还依旧嬉皮笑脸的东扯西扯的谈论生活中的琐事,糟糕的工作近况,略带过的失恋。还说想念我们这帮老朋友了,抽时间一定要一醉方休。隔着屏幕我明显看出他越发深的黑眼圈、参差不齐的胡渣、往日的潇洒帅气都锁进眉宇间、食指和中指之间焦黄的烟迹。和一年前的他天差地别,看得我一阵心酸。
我说,兄弟,晚上过来喝酒吧!絮絮叨叨的他愣了一下说,好!
看着他目光闪烁,我说,就这样吧,晚上再聊。木子点点头,仰着头关闭了视频。
下午五点左右接到木子的电话,说他到了。我一阵惊诧,木子从他的城市坐火车到我的城市大概要六个小时的火车,难不成挂了视频他就启程了?
我说,这么快,我还在上班,通视频的时候你也还在上班吧。木子说,嗯嗯,上班闷得慌,我请了三天假,就来了。于是我挂了电话就匆匆收拾好东西下班回家,木子裹着灰色的大衣站在我租房子的楼下抽着烟,我从公司回来还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就多了四五个烟头,眼神迷离的盯着墙角正在结网的蜘蛛,看得出这次的感情受挫对他伤害至深,我叹了口气。换上笑脸和木子打了招呼,依然是一个熊抱,比上次小了力量,重了烟尘味。
回到家换了衣服,我说想吃什么我去买来做。木子喝了一口水说,不用麻烦了,出去吃吧,去热闹点的地方。看他锁紧眉头那认真样。
我开玩笑的说,行行行,还嫌弃我的手艺,你会后悔的!木子没理我,掐灭烟头起身走向门外,开门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我是真的后悔了”就走出去了,那深沉的语气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连忙披了件外套就追了出去。夕阳泛黄的光芒洒在木子身上显得有些孤独,路边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小区外的菜市场热络得蚂蚁搬家,梧桐树下那辆载满秋色的蓝色小推车还没回家。两个人风尘仆仆打着车跑到十多公里远的城中心涮火锅,木子要了变态辣的锅底,四瓶啤酒。
趁着菜还没上齐我问,看你朋友圈状态最近有事?木子眼神闪躲,开了两瓶酒说,先吃饭……我们兄弟两个好久没见了,来!走一个。
和木子碰了一下我说,是啊,上次见都是去年的事了,你也真是的,这么久才舍得来看我一次,没良心。
他笑了笑说,是是,我的错,自罚一杯。看他下了快半瓶我说,得咧!原谅你了,快吃吧。
吃了差不多十分钟我就后悔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辣的火锅,感觉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的,涕泪横流。看着木子吃的津津有味,我开玩笑说,阿木,一年多不见,你这口味重了很多嘛,看来这一年多生活很滋润哈!
木子憋着辣红的脸看着我说,阿南,我心里难过啊。
我说,我知道你有事,只是我不愿意戳别人的痛处。
木子说,我和那个姑娘分手了,可是我真的喜欢她。说完他把头扭向窗外,街道上人来人往停不下来。
我喝了一杯酒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子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每天忙于工作应酬晚回家,让她和饭菜都等凉了,明明知道她只想要一个温暖的家,每天都和我一起上下班吃热乎乎的饭菜。可是我当时就是不敢停,害怕以后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家。等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才后悔。
我说,那她后来走了?
木子深深的喝了一口酒,看着锅里沸腾的红油呆了呆,说,她想出去走走,没等到我,和几个好友去了大理丽江、西藏内蒙,那些曾经她想去的地方,上个礼拜听她朋友说她找到了一个和她很搭调的人。我不怪她,毕竟我是一个吃饭都会接几个电话,晚上还要做功课的人。她只是想要一个家,真的,没有什么物质欲望,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她。没有打打闹闹的日子,索然无味。可是我做不到,看不到未来的爱情总是弱不禁风。
我木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得两个人,如今怎么弄得两败俱伤。我说,想起一个故事,说给你听听:
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 一病不起。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 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僧人解释道, 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他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书生大悟,病愈。
木子不说话,大口大口的涮着菜,塞满了嘴后,又大口大口的喝酒,吃的鼻涕眼泪流个不停,该是太辣了,我知道他听懂了。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的很多,每一段经历都弥足珍贵,你现在所经历的每一个时刻都是往后日子里最年轻的时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散着迟暮的光辉,撞在街道上,行人身上,路过的车子和身旁的建筑物上,像老奶奶慈祥的目光。后来,木子喝醉了,我扶着他回去,一路说话一路唱歌,口齿不清,像两个疯子一样,经过我们的路人都匆忙而过,或嘲讽或心酸我们的喜怒哀乐不知畏谁。轰轰烈烈的爱着就像一场狂欢,疯疯癫癫地遗忘就是一场祭奠。
后来都不太记得怎么回的家,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木子已经不在了,留了条微信感谢寒暄,说买了向北方的火车票,看一看沿途的风景。我无缘无故的想到《东邪西毒》里有段台词:“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相信有些事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现在想想,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有些事情是会变的,我一直以为自己赢了,直到有一天我看着镜子才知道我输了。在我最美好的时间里,我最喜欢的人不在我身边,如果能重新开始该有多好。”
-end-
“以后呀
我们要是有幸在一起了
我们的家务一定要分工明确
你收拾家,我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