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家里逼婚,虎子的父母亲与一位苏州企业家联姻了,虎子娶了一位富二代。作为条件,虎子必须离开我们集团了,直接担任老丈人企业的总经理了。我想,对于虎子的抱负而言,一个人能带领一家企业也是不错的,后来他也创办了一所慈善学校,这是后话了,按下不表。
只不过这么一位好兄弟,就不能常常相见了,心里也真是万般的不舍。但是,正如林妹妹所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何必去执着与男人之间距离的远近呢?他始终未曾离开,你始终在我身边。孔老夫子也讲过,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天涯若比邻。不是么?
当虎子来向总公司提出辞职的那一刻,我们凡是认识他的人,大家都非常难过,有些同志干脆就避而不见了,以免伤心流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喟叹命运弄人么?还是感觉变化无常?在压力山大的浮躁时代,我们难得有一种真情的清泉始终守候在我们的心田,使我们还不至于枯竭了真实的心。
总经理跟虎子谈了一个小时,虎子从老总办公室出来了。老项开车送他到我办公室,道别。我忽然间有一种不想见他的无助的感觉。我的办公室的陈设,他自然是最熟悉不过的,我们一起在沙发上抽烟、喝茶,办公室的绿植也是一起去花木市场买的……我感到自己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以至于不停的吸烟、吸烟,咳嗽、咳嗽。
一个男人,离开另一个男人的感觉,甚至超越了一个男人离开一个女人的感觉。PS:我们不是短袖。难道真如古人所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么?我想不是的,女人对于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尤其是那些知我者。
虎子在沙发上坐下,还是他最喜欢的位置。敏敏给他倒了一杯刚刚采摘的太湖洞庭碧螺春,悄悄的打量了一眼这个让她的领导如此失落的男子。其实敏敏与虎子不熟悉,顶多也是听倩倩(我让她拜倩倩为师,自然她们之间会有交流)讲的吧,或者露丝在告诉她我身边的人的时候介绍的。虎子礼节性地对敏敏表示了感谢,张口就来了一句,沈哥,你身边又多了一个美女哇。
主人下马客在船,本是离别的场面,想不到被他一句话冲淡了忧愁。敏敏一听,脸一红就跑出去了。我请他抽从山东带来的泰山香烟。两人就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起来了,而我更多的时候还是沉默,默默地抽烟。沉默是金吧。他似乎是快乐的样子,跟我描述了以后的奋斗路子,但是我知道他是强压着内心的酸楚的,以至于他自说自话地忽然间哭了起来,嚎啕大哭,乃至于抽噎着,那是极其痛的样子。
这世上有很多女人觉得很了解男人,也有所谓号称能“读心”的心理咨询师这样的行当。但是,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都充满着不安全感,尤其是男人,压力特别大。如果能理解他,那么你就是万里挑一的知己了。所以,古人会感慨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好在现在通讯发达,我们可以通过手机联系。常常约出来春日喝茶,夏日喝茶,秋日喝茶,冬日喝茶。
我不知道他痛在何处,我仿佛又清楚他痛有几分。在一个单位里,待久了,总归是有感情的。况且领导对他赏识,同事互相关心,还有这么几个好兄弟,还有自己心仪的女生(就是前文提到的听听的双胞胎妹妹看看),现在忽然决然的离去,内心是多么痛苦呢?
他忽然推掉茶杯,问我道,哥,你有酒吗?我说有。便转身拿出一位好友送的法国干红,倒上两杯,他竟一饮而尽,完全忘了品尝美酒的醇香。这个时候,再好的酒又怎样呢?当你的内心被掏空的时候,一切外在的色身香味触法(心经语),都是空的。色即是空也。
我知道虎子的感受,于是也是一饮而尽了,就像喝白酒一般。我这样的喝法,曾经被广玉师兄严肃的批评过,因为容易呛到,会发生一定的危险。但是,大家都喜欢我这样的喝法,认为帅气,吊炸天啦,饮者本色也!
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我想,虎子这样子还是去唱唱歌比较好。于是让露丝安排好音乐空间的一个大包厢,让斯马特、秋执、倩倩、看看等几位熟悉的人都过来,老项和我、露丝带着虎子直接过去了。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最先开唱的竟然是秋执先生,他点了一首伍佰的《突然的自我》,这是我若干年前送别一位相知的女生的时候,秋执陪我唱的歌,记得当时我突然间竟不能自已,一句话也唱不出来。“伤心也是带着微笑的眼泪……数不尽相逢,等不完守候……”现在,我们对着虎子唱这么一首歌。天涯之大,我们竟然要分离!然而,这些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如此折磨着我们男人的心,撕裂了我们曾经愈合的伤口。
斯马特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雪花啤酒,轮到他唱,他点了一首臧天朔的《朋友》,当他嘶哑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响彻在包厢里的时候,我们都不敢看谁的脸。“如果你有新的,你有新的彼岸,请你离开我,离开我……”忽然,他就嚎啕大哭起来,紧紧地抱住虎子不放。我从未见他如此的模样。
我请露丝唱了一首《you are my sunshine》,倩倩唱了《朋友别哭》,看看唱了《城里的月光》,老项唱了《送战友》。等到我唱的时候,我让倩倩点了一首赵传的《我终于失去了你》,一包厢的人,都哭了。我的好兄弟,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当我烦恼的时候,我还能找谁去倾诉呢?多少心事,能说与谁人听?
虎子默默点了一首歌《you raise me up》,说献给我这个兄长,这些年里的紧紧相伴,他不曾离去,他始终和我在一起!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了,倩倩要递给我纸巾,被露丝阻止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果要哭,就让他哭个够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过了一会,大家都缓过神来了,露丝建议道,沈总,我们来朗诵你在东吴大学毕业生晚会上写的《送别》诗吧?我说,好的。这首诗本来是弘一大师李叔同写的,非常清新、隽永、醇厚,如一壶老酒。我用其意,与母校的景致相结合而成。而虎子也是我的校友,用这一首词来朗诵,也是非常应景适宜的。
于是,她播放起古筝伴奏的《送别》,几位同事对于这首诗非常熟悉,虎子也是因为这一首诗对我倾心仰慕。大家一人一句,充满深情的朗诵起来。最后,大家的感情集中到这句“直挂云帆济沧海,正是会友时!”心中仿佛升起一股豪气来。那些离愁暂时淡了下去。
附秋执先生手书我写的东吴版《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