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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生看着眼前的风光秀丽的别墅区，又对照了一下手中的纸条，确认了后，向保安室中值班的保安说道，“我叫苏生，找5栋的季先生。”
“请等一下。”保安向户主打了电话询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放苏生进了小区。苏生环顾四周，能住在这里，想必是非富即贵。看来这次的委托人背景不凡，应该有渠道去找更有名望的心理医生，可是他们为何找了自己这个刚从海外归来的无名小卒呢？
苏生按响了5栋别墅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打扮贵气却神色憔悴的女人，眼下重重的黑青色表明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苏医生，你好，”她将苏生引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苏生推辞道。
“不知季夫人请我来是？”
“为我的儿子季凉。”提起儿子，她的神色更郁郁了，“我带你上楼去看看他吧，他的房间在楼上。”
沿着实木楼梯向上，又向右边走到了一段距离，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季夫人对苏生解释道，“季凉他非要住这个房间。”说着敲了敲房门。
房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个有些儒雅的中年男人，难得的是没有秃头也没有啤酒肚，但苏生莫名地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让人难受。
季凉躺在床上，病弱的样子，大约十六七岁，长得很好看，是那种眉目精致漂亮得不像话的，只是阴郁的神情却冲淡了这份漂亮。
四人一处，谁都不开口说话，气氛诡异地有点尴尬。
“咳咳。”苏生清咳两声，“季先生，季夫人，能让我和季凉单独相处一会儿吗？”两人对看了一眼，点点头，“希望苏医生能好好开导一下季凉，让他不要再说胡话了。”季先生看了一眼季凉，淡淡地说道。
苏生觉得季先生的态度有些不大对劲。
—2—
季先生和季夫人出去后，季凉兀自闭上眼睛。苏生主动说话，“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说了你能信吗？”季凉掀开眼皮，眼露嘲讽地看着苏生。
“说不定呢。”苏生笑道。
“好吧，说给你听听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些胡话。”
“我最近特别容易感到累，越来越嗜睡，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已经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怎么回事？”苏生感到不对劲。
季凉却忽然激动起来，仿佛苏生的话是个打火机，一下子点燃了季凉，“你知道吗？我们的世界其实只是个游戏，游戏而已！”
“全部都是假的，我们不过是NPC而已，在别人的操纵下过着自己并不想要的生活！”
“看见了吗？”季凉转过头把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露给苏生看。“这个按钮就是我们归零的按钮，如果按下去，角色就会被销毁过去，回炉重造。”
苏生并没有看到季凉所说的按钮，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你想要按下它吗？”
“当然，我厌恶我的人生，我想要它归零。”
“可你明明什么都有？”
“呵，你和其他人一样只看表面啊。”季凉冷笑，“是恶心的父母，还是这空荡荡的房子？哪里值得人羡慕呢？”
“恶心的父母？”苏生敏感地抓住了关键。
季凉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不想谈他们。”
苏生心里疑惑，但并不打算追根究底地问下去，怕刺激到季凉。
“那你为什么不按呢？”
“你觉得玩家会让自己的角色脱离控制吗？我根本按不动它。”
季凉抬眼看了苏生一眼，“我知道你根本看不见按钮。”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看见就好了。也许我就能解脱了。”
“我有点困了，你先出去吧。”苏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季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然是睡着了。
苏生退出了房间。
—3—
楼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声。苏生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楼下的争吵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耳朵里。
“儿子变成这样都怪你，卖什么假药，自己缺德报应到孩子身上了吧。”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关我公司什么事，你也得病了不成，瞎说什么！他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非要他娶那个蒋家的千金，生生拆散他和他的小女友。”男人哼了一声，“再说了，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种呢，你以为你背地里和你老相好往来我不知道？”
女人发疯似的扑上去撕打，“你个昧良心的，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老娘？忘了你是怎么发家的？没我的帮助你能走到今天？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在外面不知道养了多少小情人。季凉小女友尸体还是你亲手扔到海里的，你能干净到哪里去？”
两人互揭伤疤，直撕得鲜血淋漓，那些丑恶的，不为人知的伤口，一点点地显露出可怕的模样来。
苏生忽然回头，他以为睡着的季凉正站在他后面，冷冷地看着下面那出闹剧。苏生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精致的脸上结满寒霜，像个冰娃娃，“小熙。”他喃喃地念着，声音里难掩悲痛。
“嘭。”一声枪响，苏生连忙看向楼下。季夫人胸口一个血洞，汩汩地流着鲜血，眼睛睁得大大的，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季先生先是惊慌无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你的，是你逼我的。”后退了几步，摸了摸脸上刚刚被抓出的伤口。忽然又癫狂大笑，“活该，臭婆娘，早该死了，死得好，死得好！”
“嘭。”又是一声枪响，季先生也倒下了。苏生不可思议地望向身后那个冷静，不，应该说冷酷持枪的少年。
一片寂静。
苏生嗓子发哑地开口道:“你都是装的吗？”
季凉笑了，“当然不是。至少不全是。”
他冰凉的手轻轻抚上苏生的脖颈，冰得苏生一个激灵，脖颈处的皮肤冒出许多小鸡皮疙瘩。“苏医生，我看见你的按钮了呢，我帮你按下好不好？在这样流脓的，丑恶又虚假的世界里，活着干什么呢？”
“喀嚓”一声轻响，仿佛真的有什么按钮被按下了。
—4—
苏生看着眼前的风光秀丽的别墅区，又对照了一下手中的纸条，走向保安室，“你好，我找5栋的季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