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一个除了铺着白色床单的木板床什么都没有的房间,连窗子都没有。空气是凝固的,我使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满足我不那么贪婪的肺。我恨那个送我进来的人,他一定也恨我。可是我忘记了他的模样,甚至不知道他的性别。
如果我已经死去,那说话的肯定是我的灵魂。死人是可以说话的,活着的人听不见。我掀开被子坐起来,脚尖触碰到冰凉的地板,一股凉意迅速穿透我的血脉直击大脑,我打了个冷颤。
我低下头望向我的脚趾,它苍白的没有颜色,不是惨白的,是透明的,我透过它看到黑色的地板,地板有光,返照出一大片跳舞的灰尘,它们旋转旋转要撒出花来。我没看到花,正当我把脸贴近地板的时候,它就暗淡下去,没有光,开不出花来。可惜我的眼神暗淡。
虽然我满怀热情的去寻找那跳舞的灰尘,可是我知道,我依旧面无表情,我从不会把我的喜怒哀乐用我的五官去展现,心灵的愉悦,身体说不清,索性懒得去说。
02
说来也奇怪,当我整个脚掌覆盖在地板上的时候,反而没有了先前唐突的凉意,是透彻心扉的凉爽。或许,我不应该用凉爽这个词,如果我没猜错,在这道墙以外是手足无措的雪,漫无目的的散落了一大片,努力的在黑暗中挤出一点亮光。
那亮光我是见过的。在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曾在深夜用亲手缝的布袋子收集雪花散布的微光,你知道吗,我用它照亮了我整个童年。
我弄丢那个布袋子是在长大以后,我跟随一个男人的背影离开的时候把它遗落在河边。我回去找时,它已经被萤火虫带走。我走的那个夜晚河边飞去了全世界的萤火虫,我没看到,在梦里见过,我看见它们带走了我的光明袋。
我拼命的追啊追,它们却越飞越远,消失在星河灿烂的夜空中。都怪那个男人,他引诱了我,让我丢失了我的光明。
他的脸突然出现在地板上,从角落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我透明的双脚正好是他的眼睛。活该我败在他脚下,他从我的脚底看透了我每一根连接心脏的血管,这些血管出卖了我。我爱上这个男人,是被自己出卖。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露出了那个黑色的酒窝,我就丢兵弃甲。他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我生命里缺乏太久的表情,他赠予我时,我毫不犹豫的加倍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