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开卷有益,出行开眼。
我读书有了立身之本;我出行而心门大开。
读书靠坚持,出行靠心劲。
我的北上广首行充满故事。
()17岁蹭票进北京
我15岁已经上班,在修武县人民医院当护理员,16岁因为家庭出身,充抵下乡知青名额,下到一个农场。
苦闷之极时,恰巧当年我们农场要为各村培养农业技术员,一名郑州女学生好像也是为了躲文革冲击,回到修武原籍,被村里派去学习。大家年龄相当,前途迷茫,对未来充满向往。
1967年底,她觉得躲过了风头,回郑州了。
她是铁路子女,每年有铁路家属乘车免票,给我写了一封信,告知她要和一个女同学结伴去北京,知道我还仗义,想让我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喜从天降,我求之不得,按约定时间提前一天到了郑州。
她家在蜜蜂张,好多都是铁路职工,我记得她家在一排排的排子房里,屋子后墙打通又接了一个窝棚,当晚我和她弟弟住在窝棚里。
到郑州后我激动的不得了,到大城市了,尽管当时郑州铁路西还没啥重要建筑,可我还是觉得郑州真大啊!
我从小不安分,12岁学会骑自行车,个子小坐不了座上,就跨着大梁骑到20公里开外的焦作,六十年代初的焦作火车站就是现在的北站,市区也就新华街那一片,但我还是感觉开了眼。
后来16岁下乡后去了新乡,更感觉天外有天,平原商场就看的眼花缭乱。
这次到了省会,还能去北京,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竟这么神奇的落到我的头上。
那个时代从郑州到北京坐慢车需要十几个小时。我们按计划坐下午的车,次日天亮前到北京,住不起旅社,在北京玩一天,当晚回来。
大约是凌晨5点左右到北京,我们下车就坐第一班公交去天安门,在朦胧中看到天安门,激动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那个时代宣传北京,毛主席住的地方,天安门是毛主席国庆检阅的地方,神圣的不得了。
等到天亮,在天安门前照了相,到劳动人民文化宫游了园,到王府井逛了商场,带着对首都崇拜的满足,当晚回到河南,在新乡我下车,她们俩回了郑州。
那年,我们仨都是17岁。她们一个叫秀花,一个叫秀荣,从此后我们天各一方,再没谋面。
大约是1973年左右,我已经支工到煤矿,突然收到秀荣的信,说通过焦作亲戚得知我在煤矿,写封信试试。在信里说秀花1968年也下乡到信阳,1972年支工到明港一个企业,在当地结婚。她在郑州二砂工作,也结婚生子,对我们少男少女一起去北京的经历记忆犹新。
我立即回了信,还希望她们两家结伴来焦作玩。
大概是各自有了家庭,事务缠身,从此断了联系,但是初次进京的经历一辈子难忘。
后来去北京成了家常便饭,退休后还专门在京租房住了三个月,每次进京我仍然会回忆起半个世纪前的北京首秀。
遗憾的是,和秀花、秀荣一别就是一生。
()18岁上海历险记
北京一趟把自己的心跑野了,向往走一趟“十里洋场”之称的大上海。
十个月之后,我怀揣仅有的20多元钱就去闯上海了。
当时郑州到上海的慢车全票价是13元左右。我手里的钱连来回车票都不够,我先买个站台票上车,混到徐州后补了一张到南京的票,在南京下车后找在那里当兵的朋友玩了一天,又买站台票混上车,过苏州又补到上海,两次大约花了七八块钱。
到上海后,当然要先去南京路,外滩白渡桥,人民广场最有名的地方玩,还到大世界专门看了神秘的哈哈镜。
1970年第二次去上海留影
晚上就住火车站的候车厅,第二天就在西藏路、四川路、淮海路盲目转。
在上海第一次知道最便宜的面条叫阳春面。
我为了省钱,一天只吃两顿饭。清早是豆浆油条,下午两碗阳春面。
那个时候刚刚时兴尼龙袜,我唯一的一双尼龙袜已经磨出了洞,在上海可以用相似的尼龙边角料黏贴袜洞。
下午三点左右,我准备吃面后取回袜子要回程时,一摸口袋,大惊失色。我剩下的十几元钱全部被扒手偷走了。
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仅仅几秒时间,我首先想到的是怎样回家。
我清早吃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已经间隔六七个小时,肚子饿得吃不住劲才去吃饭,丟了钱,这下要饿着肚子回河南,怎么混上车是当务之急。
我赶到火车站,在进出站口认真研究旅客进出站的规律后,利用旅客出站时我逆行混进了站。认准当晚上海去乌鲁木齐的那趟车,因为当时只有那趟车直接到郑州。
我已经经不起再转车的折腾,饥饿和身体状况没有其他选择。
我在暗处等到那趟车旅客进站,在列车员集中精力检票时,我顺窗跳进车厢。旅客对号入座,我等车开行后,仔细扫视车厢,发现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孩子坐个三人座位,我过去半个屁股坐下。车一开就查票,我赶紧往厕所躲,侥幸躲过第一次。
我又坐回那个位置,那俩夫妇看我一眼,问我去哪里,我说去郑州。他们告诉我,他们是六十年代初支边新疆的上海青年,已经8年,这次是回沪看望父母,回去要坐三天三夜火车,怕孩子受罪,就给三岁的孩子买张半票占个座位。同是知青,同病相怜,我说了自己遭遇,他们深表同情,一路上又查两次票,他们掩护我过了关。
还给了我半截甘蔗,那半截甘蔗是我此生最佳美食,我嗓子里像有一只手,没嚼两下,肚子带渣接收。
我到郑州已经精疲力竭,给那俩知青夫妇道个谢,也没要人家联系方式就下了车。
没出站,等到黎明,坐上郑州到长治的列车,到修武县下车,直接找到县医院我的朋友,有气无力简单诉说了情况,朋友直接让人给我扎了吊针。
这次上海之行让我记忆一辈子。我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去新疆出差,看到公交车上的售票员,商店的营业员,景区的讲解员,很多都是上海知青的第二代,想起那俩上海知青夫妇,感慨万千,他们那批上海知青真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啊!
出于心存感激,我对上海知青后代情有独钟,采访遇到一个新疆经济报一个记者,他也是知青第二代,我就把会议纪念品送给他,还请他参加我们丰盛的宴会。
()曾经的引领在广州
第一次去广州已经是京沪行十年以后的事了。
1977年,刚刚粉碎四人帮,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召开,但是广州已经融入港澳文化。
我的好友是最后一届被保送的大学工农兵学员,到华南工学院读书。此时我已经从煤矿调到河南省电建系统,奉命建设丹河电厂,保卫科计划增加一台照相机,闻听我在广州有关系,希望我出面购置。
其实就是一个在广州读书的学生,但是我太向往去广州了,也知道我好友的几个同学神通广大,应该可以完成这个使命,我的好友也积极撺掇我去,说到了再想办法。
我带了一部旧相机做参考去了广州,广州比我想象中还要神奇,男女居然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饭店吃饭居然可以先吃再结账,街上居然不时出现洋面孔,还有我在越秀公园竟然看到了男穿喇叭裤,女穿高跟鞋,我为了拍张照片,以俩男女青年做背景,还请路人为我留下了这个有意义的照片。
亮点在背景,男喇叭裤女高跟鞋。
那个时候听说广州有三大立体电影院,除了珠江沿岸,还有海珠广场、沙面和中山纪念堂周边。一到晚上,那几处风景如画,男女搭配,甚至大家紧挨着背靠背各自为战,自己亲热,旁若无人。也听说在沙面次日环卫工人会扫出很多避孕套,那就不知真假了。
从内地极端的保守到广州极端的开放,让我大开眼界,我买了两盒走私外国烟,在北京路小巷私人手里买了几盘翻录磁带,在二手市场买了把可以折叠的太阳伞,回到河南后被人羡慕的不得了,我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满足。
那次到广州与北京路一家照相器材公司签定了合同,一个月后又去广州取了货。我在单位成了广州通,至此以后社会发展日新月异,改革开放进程加速,新玩意都会首先在广州出现,再辐射全国,广州俨然成为了改革开放的前沿,我多次到广州为工友带货,只要给我贴补路费,我就会专门为某个人专程跑一次。电视机、录音机、计算机我都带过,后来我的好友毕业离开广州后,我仍然多次去穗,直到1985年之后内地市场接轨。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时候去广州要住最便宜的旅社,甚至是大通铺,我在海珠广场看到广州宾馆出入的富人,羡慕嫉妒恨,发誓以后发达后一定要进去住一夜。
新世纪之初,我把车直接开到郑州机场,专门去趟广州,就为实现自己的誓言,结果到了广州宾馆后,发现它已经没有那么富丽堂皇了,周边又增加了更好的宾馆,我找了落成不久的国际四星级华厦大酒店,也不想逛了,就在酒店窝了三天。
广州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吸引力了。
回望足迹,它是我个人的足迹,也是国家足迹的个人体现。
后来,我的足迹遍布全国。祖国,也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