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认为自己需要爱,此前也从来没有从任何一只动物口中听到,他们需要这玩意儿,不得不说,米拉就是一只有神经病的兔子,每天不好好吃草玩耍,整天想象这些漫无边际的东西做什么?
“你找爱你的人多久了?”我的语气有些轻曼,我知道米拉肯定会感到不舒服,可是谁叫它是只傻兔子呢?没错,我就是故意这样的。
可是她似乎并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妥,她的声音仍然流露着那让我嗤之以鼻的忧伤,毫无防备,“都已经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了呀。”
两年的时间,我可以耕耘两个季节的稻田,养活那家主人,母鸡可以孵化两窝小鸡仔,也许还不止,那些鸡仔早就长大下蛋了,蜜蜂可以酿出两桶甜到发腻的蜂蜜,而这只兔子却只在路边白白耗费这些时间。
我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来一波名叫同情的浪花,“那你到底遇到过爱你的人吗?”
“当然遇到过”,她很肯定地回答,“只是,他们的爱让我心惊肉跳。”说完这句话,米拉低头看着地面,显得很沮丧。
这时,森林里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兔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不远处惊起来一大群飞鸟,我被这景象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兔子转身拔腿就往丛林深处冲去,我立马清醒过来,跟着她一同进了森林深处。
后来,我们躲到了一个山坳里,低矮的灌木丛刚好把我的身体掩护住,一分多余的空间都没有。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声音越来越近了,我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个森林突然变得好安静,除了那爆竹一般的枪响,就只剩下我砰砰振动的心跳了。
我尽力把头也贴在地面上,同时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米拉背对着蹲在我鼻子的上方,随着我的呼吸一进一出,兔子背上那柔顺光滑的毛也开始在我的鼻孔里一进一出,那纤细的毛发像千百只牛虻一样,挠得我的鼻子酥痒难耐。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兔子竖着她那双长耳朵,也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我在心里一边无声地呐喊哭泣,一边不断告诫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猎人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我和兔子也愈发紧张起来,米拉把她的后背全都贴在了我的鼻子上,虽然再也不用忍受毛发的搔痒,可是现在我一点儿空气都呼吸不到了。
我的鼻尖感受到米拉的颤抖,看着她身上那些随着抖动微微起伏的白毛,我突然变得有点难过,这只兔子这么小这么傻,现在又被吓成了这个样子,那个猎人真是太可恶了。尽管我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和米拉一样颤抖不已。
脚步声慢慢远去,我把鼻子略微向右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还没等我喘气,猎枪的声音又在不远处响起,我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却还是只能死死地趴在地上,活像一只八爪鱼。
米拉慢慢地扭过头,看了我一眼,便咯咯地笑出了声,我连忙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冲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她挣开我的前脚,捂着嘴笑道:“猎人已经去那边了,不用紧张。”
我仍然不放心地四处观察了个遍,悬着的心这才颤颤巍巍地放回了远处,真是好惊险啊。
“刺激不?”米拉笑嘻嘻地问。想起她先前怕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我不禁五味陈杂,这么小的兔子是怎么独自在这个森林生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