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说了一个童话,其实只是一个故事,抑或说是纪实,说是记录也未可知。所以结尾是现实的、是纷繁复杂的,不是童话的美好结局里,简简单单一句“过上了幸福生活”就能囊括的。
应《中国青年》约稿
——《我的故事就很甜》
(插图源于:我喜欢的几对CP,有同党的CP大旗摇起来!)
【精神病院里的秘密】
我和易先生是在病院里认识的,那是一所精神病院。
我是患者,易先生是患者家属,我和他妈妈都因为重度抑郁症被“锁”在病院里。
这样百无聊赖的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偏偏我好乱乐祸,他呢,仪表堂堂,没过多久,我俩就荣升成为病区的“风云人物”。
共同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我们互相遥望了彼此很久。最终,我先开了口:“你能给我偷偷带支烟吗?”
——这是我筹谋已久的秘密计划,为了镇压抑郁带来的胸口剧痛。
这之后,我与易先生的一场场暗中“交易”,便在病院风平浪静的表象背后,暗潮涌动地进行着。
【你在感到幸福的时候】
我总是站在窗边,羡慕着穿梭在马路间的行人。我和易先生说:“我的愿望,就是光明正大地在大马路上走一走。”
他每次都立在一旁,抬手摸摸我的头发,说一声“会的”。——语气温柔又坚定,像在说什么誓言。
惊喜的是,我承他吉言,在一次“病人放风活动”里,终于得偿所愿。
阳光暖暖倾泻下来,时光从肩头缓缓流过,他往我耳朵里塞上了另一半的蓝牙耳机。我耳朵里“叮叮玲玲”欢跃着的袅袅旋律,是周杰伦的《可爱女人》,是《彩虹》,是《简单爱》,一首一首,一句一句,清脆叮咛,轻声呢喃,都像春风吹拂的少年时代里,生涩却热烈的表白。
于是我感到了久违的幸福,回头看见他也正看着我灿烂地笑着。后来我知道,你在感到幸福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人,他也会变成幸福本身。
【我们正在约会呢】
我喜欢在病院里跑来跑去,跑到哪里耳机里的音乐声响起,我就知道他在附近。
一开始,耳机是我寻找他的“利器”,再后来,就变成我们约会的重要媒介。
他会偷偷塞给我一个充饱电的蓝牙耳机,然后坐在病房里陪伴着他妈妈,我便杵在他妈妈的病房门外,和他听着同样一首歌,一站就是老半天。
我觉得这感觉很妙,说话声,嘈杂声,医院广播声,世界所有嘈杂的声音里,只有我们的耳朵里播送着同一首音乐,同样的乐律。
好多病友会问:“你干啥呢?一动不动站在这。”我都微笑着回:“就站一会。”
谁都看不出,我们正在约会呢!
在这样一条枯燥烦闷的走廊里,我们渐渐习惯了用这种“尽在不言中”的方式,去默默倾听彼此的心意。
【偷偷摸摸的“早”恋】
和易先生在一起之前,我总嫌弃病院太小;和易先生在一起之后,我感念病院其实小的恰到好处。
我们在窗帘的荫蔽下聊天低语,说到有趣的地方,一边笑着捂着嘴,一边控制不住地抖成一团;我们挤在一个偏狭的“秘密基地”里,他偷偷拉我的手,害羞地故意转头不看我;我们趁着病院熄灯、大家熟睡,猫在走廊的角落,挤在雪白的床单里,捧着笔记本电脑静静看电影;
我们像两个休戚相关的话题,一起被病友们起哄、怂恿、撺掇,后来又一起红着脸接受了大家的撮合、鼓励和祝福;我们在初雪的时候,雀跃地紧紧拥抱,他在病院草坪的雪地上,写了很大很大的“Love U”;我隔着紧闭的玻璃窗户向下望去,看到努力昂着头招着手的他,那么热切又真诚;
我们靠着卫生间的墙壁,他打开我发给他的情诗,在我耳边轻声又认真地朗读;最后一个字节念完,他低下头,我们安静地接吻,被查房护士急促的敲门声吓到魂飞魄散......
我写:“原来从喜欢的人的嘴巴里,迸出的那些关于喜欢的文字,都带着一股子清甜。”
他却撇撇嘴说:“甜是甜,可我觉得我们偷摸的像是在早恋。”
于是我怼他:“自己多大岁数了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早’恋。”
【这世界多美啊】
别人故事的主题是“爱”,而我们的却是“命”,一段揉杂了生命重量的爱情,显得沉甸甸的。
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抑郁发作,在他面前尽显难堪狼狈。面对种种顾忌,我一直犹疑不定,相比之下,他对这份感情,却始终秉持着一往无前的坚毅。
易先生的奇特之处在于,他对世界的美好,似乎拥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底气。他可以毫不心虚地指着生命的任何形态、任何色彩、任何力量对我说:“你看!这个世界可太美啦!”
——好像是在郑重宣誓般地邀请我:“我们要一起牵手去看啊!”
这让我不得不相信,我的抑郁梦魇,和他的骤然降临,就是一场脱不了干系的宿命。用他的一句话来阐述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意义,是一起活着,一起变好,一起变老。”蓬勃的热望把他的双眼润泽得闪闪发亮,像收集满了整个世间的阳光。
爱啊,在离生命最近的地方,就会闪着光。“你看啊,世界多美啊!”
【后记】
无论此刻你正沉浸于爱情的甜蜜,还是享受着单身的洒脱;无论你等到了那个人,还是等错了,不想等,不等了,都祝你情人节快乐❤️像芸芸众生中的每一个,像漫漫浮生里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