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送小月去参加闺蜜的婚礼，因着早起，车厢里只有轻音乐低声回旋，副座的小月闭目养神。

抬手轻轻捏了下小月的鼻尖：“到啦！美丽的伴娘。”

“讨厌！鼻子上的妆都被你捏走了。”小月咕哝着整理好头发，刚睡醒的她两颊总是挂着红晕，微嘟的嘴更是显了几分孩子气。

宇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认真地在额上印下一吻，“晚上再来接你，记得量力而行，不要喝太多，可不止你一个伴娘呢。”

“知道啦，喝不了我就让其他人顶，大不了躲去洗手间咯！你回去再眯一会儿吧。”

调过车头，后视镜里显出小月和一个长腿美女的身影，宇笑了笑，扳正了视线。

“小月，好久不见。”

“是啊，小羽，很多年没见了。”

打过招呼，两人便各自走开，一场婚礼，有得忙。终于熬到宾主尽欢，挥手送客的时候，小月揉着酸痛的腰给宇打了电话。

“呼……累死本仙女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下凡。”

看着一跨进车门就呈瘫倒状的小月，宇无奈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对了，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和一个美女站在门口，没道理你有颜值这么高的朋友我却毫无印象啊。”

小月撑着头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本姑娘好友遍布天下，尔等俗人岂可一一相识？”

调侃完之后的小月陷入回忆，宇极尽体贴地为她放了一首轻音乐。

揉了揉眉心，小月正色道：“你要听故事么？”

宇侧头回了一句：“你讲我就听啊。”

“她是我学生时期前七年最好的朋友。小时候大家都觉得，谁成绩好谁就厉害。她从小就漂亮，而我活泼，喜欢参加各种活动，所以成绩排名前五的我们人缘都不错，当然啦，我和她的关系很好。”

“你知道小女生之间的情谊么？就是那种上厕所都要手拉手一起去的执着。会帮对方一起搬班级的作业本；会一起捉弄各自的追求者……”

“不是吧，你们那时候才多大，还追求者……”

小月瞪圆了一双黑亮的眼睛：“请你做个合格的听众好么？”

“好好好，我不说话，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继续。”

“当时都是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的，我家离学校远一些，于是呢，我就提早出门，在路口和她汇合再一起上学；回家时也是这样，偶尔也会走经过她家门前的那条路，先送她回家，然后再自己哼着歌顺着那条略显荒凉的小道回去。”

“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段时光真是美好，有人一同讨论作业，一同管理班级秩序，一同踏着夕阳走向黄昏，吃亏的时候也总有人一起站出来。生活被填得满满当当，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小月转头看向车窗外，四指顺着窗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节拍，透过玻璃，是四下无人的街道和喑哑深沉的夜。

宇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后呢？”

回过身枕在椅垫上，下意识地回了句：“然后呢……”“然后七年级的时候我们就决裂了，班级里更是因为我们分裂成了两派。我记得那时候跟一帮女生在大树底下哭得可凄惨了，年少的我们不懂为什么那么好的关系说变就变。”

“发生什么事了？”

“事实上，我也不太记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貌似是有人挑拨还是怎样，我和她就开始有矛盾，闹着闹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你知道的，我又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倔得不行，自然不可能先服软。所以，如今再见面也不过一句’好久不见’，笑容里有几分真诚几多寒暄谁又说得清呢？有些人关系再好，走着走着也不过是散局收场。”

小月的面色出奇地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在讲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偏偏颤动的睫毛和流转的忧伤出卖了她的情绪，车厢里浮动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气声。

“你啊，看你这犟脾气，除了我也没谁受得了。”

宇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知她如他，三言两语的背后贯穿的是年少时的美好；感性如她，容易陷入情绪念念不忘地难过。所幸，此时此刻，自己陪着她。

“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大厨亲自上阵，犒劳犒劳你。”

看着状似无意实则拙劣地转移话题的宇，小月脸上漾起微笑，“大厨做什么，小女子就吃什么。”

想来人生便是如此，不断地在告别也不断地遇见，有时自己握有主动权，偶尔被不知名的外力推着走。但是无论如何，聚聚散散之后，稳定在生命里的都弥足珍贵。

空气中是那首最喜欢的《半壶纱》，极目是暗夜里的一束光，万家灯火里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