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是一个平凡的农村老太太,她性格温和,情绪也特别稳定,我从来没见她发过火。我妈的性格和她一样,估计也是受她的影响吧。
姥姥家在离我家三、四里地的一个小村子里面,小的时候,一放假我就去姥姥家住一阵子,因为姥姥每次都会给我做好吃的,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也从来不会说我、骂我。还陪我一起玩,我们两个人经常一起坐在炕上玩扑克牌,或者我就看着姥姥摆牌,摆牌应该是东北一种独有的一个人玩扑克的方法,没有多个人一起组局玩扑克的时候就玩这个解闷,洗好牌以后依次发牌,排成几列,遇到一样的牌就可以消掉拿走,感觉有点类似消消乐,我已经不太记得具体的玩法了,但是玩一把也能玩半天,足够消磨时间的了。以前的日子,尤其是农村生活的日子,感觉一天很长,也没什么消遣娱乐,顶多就是听听收音机,打打扑克牌,那会还不是家家都有电视机。
每天天一亮,姥姥和姥爷就早早的起床了,忙活家里家外的事情,姥姥做饭,姥爷打扫院子。那个时候的饭菜没什么荤菜,平时没有肉吃,只有过年杀猪的时候才有,做菜能多放点油已经算不错了,一般都是舍不得放太多油的,而且都是猪油炒菜,猪油也是过年杀猪的时候存下来的,猪油熬了之后能放很久都不坏。做菜用的是自家菜园子种的各种蔬菜和农作物,比如茄子、豆角、黄瓜、红柿子、玉米、土豆啥的。鸡蛋也是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虽然都是些素菜,但是姥姥每次都能把菜做的特别香,特别好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家都是柴火灶,做饭要先拿柴、生火,边烧火边做。所以姥姥每天除了做饭、洗碗,还要喂猪,喂鸡、鸭、鹅,菜园子里面的活也要忙,忙完了里里外外,才有时间休息。
好长时间姥姥和姥爷是单独住一个房子的,没有和他们的两个儿子住在一起。多年以后长大了听说,大儿媳妇是跟她闹过的,具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婆媳不和。但是姥姥从来不会和我念叨她儿媳妇的不好,没说过她们的坏话。也没见她和别人唠嗑的时候说过,我想这正是她为人善良的一种体现吧。
我觉得姥姥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她不争什么,也不向儿子们要什么,日子过得随心又随意。但就是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到了晚年反而无所适从。
因为后来姥爷没了以后他的儿子们就把房子卖了,姥姥没办法只能和老舅一家一起生活,老舅家里的生活一直都是勉强温饱的状态,而且老舅在正值壮年的年纪突发中风,半边身子不能动,在炕上躺了好几年,后来恢复了也只能拄着拐杖走路,行动非常不便,家里的顶梁柱失去了劳动力,只剩老舅妈维持。姥姥搬过去的时候,老舅已经那个样子好几年了,想想她在那样的家里估计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七、八十岁的年纪还要弯着腰做饭,因为老舅妈要去地里干活,做饭的任务就变成了姥姥的。
我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去姥姥家里了,尤其是大学和工作后到了外地,回家的次数少的可怜,更别提去看望她了,对她过得怎么样也不太清楚,因为妈妈也很少会主动提及,作为外嫁的女儿,她好像也是力不从心。有时候想把姥姥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但是我爸这个人有点老思想,他觉得把我姥接过来了,会惹得别人说大舅和老舅的闲话,最后只能作罢。
让我觉得很内疚的一件事,有一年我回娘家过年,弟弟把姥姥接过来住几天,但是我却没有好好跟她聊聊天,也没有问问她有没有想吃什么,其实那个时候她的牙齿已经不好了,好多东西吃不了。不知道自己当时在顾什么,现在感觉后悔也没用了,姥姥在她88岁的年纪摔了跤以后,腿就肿了,一直躺着,听妈说后来连上半身也开始肿了,想想她当时肯定是很难受的,整个人都是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儿子们就不想着送她去医院治疗,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大了,觉得她是个累赘吗?就这样躺了一段时间之后,姥姥走了,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就那样走了。我觉得她的一生很可怜,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即便做错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更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她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
从那以后,我更加不待见我的舅舅,尤其是我大舅,他不缺钱,却做出这样的事。我一直在想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果报应的,一个人所做的一切,善的、恶的,都会化为福报、恶报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