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决定了,从此以后要大口大口的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只能过短命的人生。”
01
年轻时的我们往往一无所有,习惯没日没夜的努力工作,想着有天自己可以鼓足勇气对别人说一句“不”,还有底气去大胆的过想要的生活。
“谢谢”,
她将右手拇指轻轻地摁在打卡机上,没有情绪起伏的人工语音从机器里传了出来。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七分,办公室走廊黑灯一片。加班,好像已经成了这位空巢女青年的生活常态。
为什么说这是生活常态,每当家人问起,刘念在电话那头就会面无表情的说:
“因为我做的是新媒体啊,没有一定的加班觉悟,以后怎么成为第二个咪蒙,”
“不,我会超越咪蒙的。”
02
她明明知道爸妈压根就不认识“咪蒙”是谁,也不懂什么叫“新媒体”,不过听刘念总是重复提起这些,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以为“咪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好像每次这么说,刘念就能假装自己成功塑造出积极员工热爱生活的高大形象,好像这么说了,就没人知道其实她很怕下班后那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起初她对身边的人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是会心惊胆跳的。因为她心知肚明自己只不过是个拿着份微末工资的小员工,在这个城市里才刚好解决温饱,又怎么可能跟年薪数百万的行业大V相提并论呢?好在后来说的次数多了,她也慢慢变麻木。
从毕业到现在,刘念出来工作也有两年了,却始终对自己的工作没有太大热情,或许这才是她迟迟没有升职的原因。关于为什么她会经常加班到深夜,或许不过是在为了填回白天工作时拖拖拉拉所落下来的坑罢了。哪怕有天她早早下班,也无非是煲剧刷综艺刷微博,刘念隐约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也知道保持科学作息、锻炼身体是对的,可就是做不到啊。
一趟胡思乱想后,再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看来今天又得违背说好要早睡的诺言了。虽然心中会有些许惭愧,可是盯着手机的眼睛在提醒她:其实刘念并没有任何睡意。
直到一点多她才放下来手机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后脑海里一片空白,也回想不起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只记得好像是在漫无目的地对着手机上下滑动了一整夜。
03
打从上班第一天起,刘念似乎已经看到了十年后自己的生活样貌:奔波忙碌忘乎所以,勤恳工作赚点小钱。她总是装作一副很努力的样子来抚慰自己那过得索然无味的日子。刚毕业那会,她还踌躇满志的给自己设立了一串大大小小的目标,至今为止也没实现几个。
我们一生都在不断地做选择与被选择,选择衣服,选择食物,选择学校,选择工作,选择朋友,选择伴侣,选择家庭,选择汽车,选择贷款,选择合理的过,选择跟别人不太一样的人生方式,选择在星期六早上睡个懒觉,大梦醒来恍恍惚惚,发觉再也认不出站在镜子前的那个自己,到底是谁......
这辈子很漫长,每当站在人生某个特别的节点上,我们便容易自我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这样一直庸碌的过下去?其实每个人都差不多,一样会有很多想要做的选择,可现实是,除了被选择我们别无他选。
04
多少人每天在清晨中慌慌张张的醒来,不时也感觉前途渺茫,每当听到别人对“梦想”这两个字高谈论阔的时候,刘念便会努力地在装聋作哑,可脸上总是挤不出一个适当的笑容。
因为她明明过得很糟糕。
后来刘念决定辞去工作,将这两年积攒下来的仅有的储蓄,全数投入到间隔年的旅途中。
这一年里她一路向北,开始她的朝圣之旅,也借此机会重新认识自己,重新看看这个世界。这一年里,她去过拉萨,朝拜向往已久的布达拉宫;也来到那一望无垠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呼吸着跟繁华拥挤的都市中不一样的,满是淡淡的青草气息的空气。
旅途中她逐渐领悟到,人的一生仿若负重远行。也许爽快丢掉重重地行李会来得更轻松,可这满载着沉重与磨砺的过程才是真实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任性的去选择这种生活,前提必须是有能力过好城市里的生活,同样也养得活自己和家人,否则根本谈不上选择,顶多不过是被生活压力所迫而不得不作出的逃避。
05
在返程的飞机上,一位年近七旬的外国老太太坐在刘念的身旁。
在之后的两个多小时航程里,两个人聊了不少关于各自的事。刘念从中得知原来她这次是专程飞去参加孙子的毕业典礼,也了解到原来她的丈夫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很多时候会忘事。在飞机快要降落时,两人互说了姓名。刘念在分手告别前礼貌性地对她说了句
“Have a nice day.”,
本想着老人应该会回一句“You too.”,但没想到她会对刘念说,“Have a good life.”
作为一个以文字谋生的新媒体运营者,刘念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一些话很造作,但当时她却被这一句话刺到了那根麻木已久的神经,眼眶在不知觉中红了起来。
我们听过很多道理,走过很多弯路,不过是想把这一生过得稍微正确一点。而此时一个几乎活了一生的老人祝她好好过一生。
岁月如流,就如月在当空,照着我们每一个人,但是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
回来后,刘念重新投入工作,继续从事她熟悉的新媒体行业。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不再将精神寄托在加班上。每天下班后也不再是煲剧刷综艺,取而代之的是踏实的记录每一天的生活。因为她知道,唯有内心丰富,才能让摆脱那些表面上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