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汩罗江的一个小支流边度过的,那里山清水秀,溪流清澄。每年一到夏天,小河就成了我们这些山里孩子的乐园。“堵鱼”便成了我们最快乐最刺激的游戏。
“堵鱼”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活儿,首先要察看地形,河床的卵石要多,水流要急,才方便建“堵”。同时,小河的水深浅要适中,水太深容易积水过多把“堵”冲垮,水如果太浅则积水过慢,鱼不容易进堵。
我们先找来较大型的石头在河床上砌一个长方形的U,再用小卵石填上大石头之间的缝隙,这样一个堵就算基本完成了。接着还要在U的开口处摊上厚厚的细沙,最后割一捆耐用的草预备着堵U的开口。
“堵鱼”开始了,我们这些嘻嘻哈哈手忙脚乱的小伙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为首的小伙伴抱着堵鱼的草蹲在不远处,其它的小伙伴就象特务一样潜伏在周围。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大伙身上,汗水凝成细珠流到眼睛里,火辣辣的疼,我们依旧眼睛都不眨,象邱少仁一样一动也不动,只等鱼儿游进“堵”里。
被堵的鱼儿只有两种,我们的方言一种叫“红排”,一种叫”白头”。红排个儿要比白头大,有着色彩斑斓的花纹,漂亮极了。白头通体很白,白得透亮。老人们说:红排是公,白头是母, 这两种鱼形影不离。
它们你追我赶在有河沙的水里嬉戏,戏水的时候动作非常优美,时而一个冲刺,时而一个大转弯,有时还跃出水面,看得我们眼花缭乱。鱼儿来到堵门口,仿佛识穿了我们的陷阱,并不着急进“堵”,而是在河沙中一蹭一蹭,弄得河水浑浊,石沙翻飞。
其实后来我才明白鱼儿在河沙上翻腾着迟迟不肯进“堵”,并非识破了我们的陷阱,而是为了繁衍后代在交配。我们在旁边看着急得不行,心里只念叨着:“鱼儿,鱼儿快进去吧!”
等了很久,怱然一个小伙伴碰了我一下,一看白头进堵了,紧接着排红也进了,二条,四条,六条看得我们心怦怦直跳,都想着等多进几条就堵。但鱼儿狡猾得很,瞬间转身就出了堵,气得我们恨不得用大石头把它们砸回去。
就这样一次二次三次…在等待中期盼中终于堵上了一大群鱼。为首的小伙伴发出号令,我们就象听到了冲锋号的战士一跃而起,团团围住了堵,抓的抓,捉的捉,抠的抠,你一条,我一条,浑身湿透了也满不在乎。
抓鱼完毕,每个小伙伴都分到好几条鱼,大伙找来有韧劲的树枝,一把撸掉上面的叶子,把鱼儿穿成一串串拎在手里,一个个好似得胜的将军般欢呼雀跃着回到家里。
那时候日子清苦,每每我带着小鱼回家,母亲总是微笑着接过我手中的鱼儿,拾掇干净后用勺子盛上一条,撒上一点点盐,和淘净的茴丝饭一起放入蒸锅,属于我一个人的美味佳肴就诞生了。
只有在我们收获特别丰厚的时候,母亲才舍得将我带回的鱼多蒸一两条分给家人一起享用,那烟雾缭绕的蒸锅里不仅仅只有清香可口的鱼,更有着母亲对我浓浓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