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老屋的土地是自家的,阿云嫂陷入一种疯狂的境地。每当看到荣叔在老屋晃悠,胸口就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咽不下去,连带着对荣叔新建的三层小楼房也充满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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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两年前丈夫去世,阿云嫂在收拾丈夫遗物时发现了藏在衣柜中的地契,赶忙把儿子叫来。
一家人核查后发现,这是五几年政府发的土地证,住宅前的老屋的土地也在自家地契上,而老屋一直由荣叔使用着,前几年他又在老屋旁边建起三层小楼房。
阿云嫂儿子王山倒是个明白人:这土地证几十年前的,已经失效了,没什么用了,爹留着可能只是念想吧。
但阿云嫂可不这么认为,土地证是政府发的,上面登记的土地就应该是自己的。于是阿云嫂拿着土地证去找荣叔,理论不成,反倒被荣叔赶了出来。
自觉丢了土地又丢了面子的阿云嫂气冲冲的跑到小石乡政府告状,要求荣叔把侵占她家的土地还给她。
接待阿云嫂的杨主任一听这事,便笑了:荣叔是什么人,南洋富商文叔的堂弟,整个村有一半的资产都是他哥的,怎么会贪你一块地。直接将阿云嫂打发走了。
在家闷了几天的阿云嫂越想越生气,又跑到市政府告状。市政府接待人员倒是很客气的接待了阿云嫂,详细问清诉求,就按程序将问题流转给属地乡镇。
杨主任一看又是这事,就把文件扔到一边,一个字,拖。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阿云嫂也没见有消息,就急了。又跑到市政府。还是上次接待的那个妹子:“大妈,我跟您说了,这事已经交给乡镇处理了,时间没到呢,您回去等消息吧。”
“我是找你们,你们干嘛又叫我找乡政府,就是他们不处理我才来找你们的。”
“我们都是按程序走的,要不您回去问一下吧?”
“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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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主任见阿云嫂又来了,就想躲着不见,转念一想又不是办法,直接跟阿云嫂打马虎眼:“事情呢,我们正在调查,案件办理的期限还没到,时间到了我们会答复你,回家等着吧。”
......
两个月过去了,小石乡政府的答复来了:关于您所反映的土地侵占事件,由于时间久远,现无法查明,据向时任村干部了解,该土地一直以来都是陈荣在使用,且您所提供的土地证已失效......根据相关情况,我乡认为该土地权属并无争议,若您不服本机关所作答复......
阿云嫂收到乡政府的答复信,顿时有股怒气冲上头,气冲冲的直奔政府大院去。
杨主任好像知道阿云嫂会来,提前找了个理由就下乡去了。
扑了个空的阿云嫂一肚子气没地方发,跑到荣叔家里破口大骂,引来诸多街坊邻居围观,指指点点。
荣叔在村里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忍得下这口气,直接出手将阿云嫂打了出去。
阿云嫂围骂荣叔反被打的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这块土地是谁的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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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老屋,可得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说起。那时全市经济都处于刚起步阶段,而早年下南洋打拼的文叔早已家财万贯,回到家乡见到如此萧条的情况,于是在家乡投资办厂,还出资给村里建了当时唯一的休闲娱乐场所,也是村委办公的地方,就是现在的老屋。后来经济越来也好,村委也另建了办公场所,这老屋也逐渐没落。荣叔见老屋空着也可惜,在征得文叔同意后,就一直用着这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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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拿回这块土地,这两年阿云嫂找物证、找人证,但没有人愿意趟这趟浑水。她也去见过乡镇领导、市领导,甚至还跑去省里拦过领导,但都没有结果,期间乡、县干部、领导都换过好几个,但没有一个支持她的诉求。
不知是从哪里听说告御状可以解决问题,阿云嫂决定进京。
下定决心的阿云嫂也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自己一个人收拾点衣物,关了手机,在大年初五晚上出发了。这个时间,没有人会来阻止她,也没人知道她在哪。
来到北京的阿云嫂也是两眼一抓瞎,但她知道,要找最大的领导。拦下的士的阿云嫂直奔天安门,这是她唯一知道的北京地名。
随着人流排队进入天安门的阿云嫂没有想过,由于多次无理、越级上访,她的信息早已被录入系统,而她随身又携带信访材料,当她过安检时就被值班警察带离了,并交给某派出所。
消息一级级传到小石乡,还沉浸在过年喜庆氛围中的杨主任一下子被吓傻了,回过神便破口大骂:“他妈的阿云嫂,不在家好好过年,跑北京送死啊!想死也别拉着我!!”一边骂一边订了最快去北京的机票。
带着当地公安局的同志到了北京的杨主任,一群人直奔派出所,连夜驱车将阿云嫂带回属地派出所,拘留。
事情闹大了,引起市相关领导重视,派了专案组下来调查。但由于时间久远、缺少证据,阿云嫂提供的土地证又已失去法律效力,因此老屋的土地确实存有争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事情也无法处理。
不过,见到终于有领导重视自己了,调查中阿云嫂又提出荣叔刚落成的三层小楼房不合规,没有证,地是集体的,荣叔没有权利使用,要求政府派人把荣叔赶出去,拆掉房子。还认为自家出行不便,需要修一条路供自己使用,儿子王山工作不好,要......
要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过分,调查组和乡镇领导的脸阴沉的能滴水。
老屋土地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因此调查组和乡镇领导决定既然有争议,那就封存,也让使用老屋几十年的荣叔搬出去,全部封闭。
虽然还没有拿回老屋的土地,但能让荣叔搬出去也算有进展,阿云嫂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对于荣叔而言,脸面比什么都重要。搬出使用了几十年的老屋,无异于在父老乡亲面前打了他一耳光,何况阿云嫂还想拆掉自己新建的楼房,再打他一巴掌。这事不处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村里生活。
“你想要的,我偏偏不给你。”荣叔年轻时也是混过的,杀人他是不敢,但见不得光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找了几个混混,在阿云嫂去她儿子家过夜时,趁着夜色一把火将老屋烧了,连带着把阿云嫂的房子也给烧了,大家一拍两散。
得知自家房子和老屋都被火烧了,阿云嫂如被闷棍击了一下,顿感天旋地转,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醒来后的阿云嫂嘴里一直嘟囔着:“房子...房子...我的...都是我的...”任其他人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阿云嫂疯掉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开心有人同情。
乡政府会客室,荣叔、杨主任和其他领导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