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柏中学教学楼的后面是一排排桉树,长得高高大大,最适合初恋的男女同学在这里卿卿我我。虽然澳洲校园相对较为开放,学校没有明文禁止男女同学“拍拖”,但是校长曾经在全校大会上要求男女同学若是穿着校服不许在校园里拖手以及有“进一步行为”。若是老师巡校的时候,看到男女同学拖手,就会大声叫着,“校园不许拖手。”当然对于少年初恋者来说,最可恶的不是老师,而是那些没有女朋友以致心里极端不平衡的猪朋狗友。尤其那些当你喜欢某个女生的时候,千方百计怂恿你追,一旦你成功了,和女友“揽揽锡锡”(广东话,即抱抱亲亲的意思),这些昔日“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好友扭身一变,成为破坏你恋爱的“杀父仇人”,变脸之快,有如川戏变脸表演。一看到你和女友卿卿我我的时候,就大呼大叫,“老师啊,有人抱抱亲亲啊!”当然这不算是最坏的,最可恶的就是看到老师在附近,偷偷去通风报信,等老师过来批评一顿之后,就用树枝扔向恋爱中的男女朋友。什么“重色轻友”、“卖友求荣”之类的话都攻击过了,就差没说“卖国求荣”了!
每当午休的时候(约半小时),邓尼和阿君就偷偷地跑到树丛后约会,而且要快,因为若是去得晚,隐秘的地方就会被其他男女同学占了。如果在显眼的地方,被猪朋狗友看到免不了备受滋扰。
两人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树丛后的草地上,从书包里拿出午餐来分享,然后坐着聊天,最多就握着对方的手。一开始的时候,连亲嘴都不敢,也没想着那么多,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谈天说地就很开心,尤其背对背挨着对方,一壶水两个人喝,一个三文治两个人吃,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分甘同味。阿君虽是少女,却显示出有着和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和贤惠,她有些时候会带来一些糕点,而且都是阿君自己做的。阿君说,她爸爸很喜欢吃她做的蛋糕,所以每次带到学校的时候,都会让邓尼吃。可是当时的邓尼并没有懂得珍惜,或者说又带着傻里傻气,居然说没有餐厅做的好吃。成年后,才知道何谓年少无知。若是喜欢的女人给你带上她亲手做的糕点,就算是发霉,也要咽下去然后说是天上人间才能吃到的美食。
一个十六岁,另一个十五岁,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却爱效仿当时热播的古天乐版“神雕侠侣”追求着不知所谓的“直教生死相许”的感觉。尤其女生提到李若彤版的小龙女跳下绝情谷和杨过分别,动容的时候还沾着些眼泪。这个时候,邓尼就趁着给阿君擦眼睛的时候,总想亲她一下,却是被她机警地推开,还看似生气说着“坏人”之类的话。邓尼也是初出茅庐,被阿君推开后就没有霸王硬上,真是不懂追女孩的心得以致过于斯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年后才知,何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流氓一点成功率就高很多了。
除了午休,两人在换教室的时候都有机会见到对方,尤其南北校园换课室的时,双方朝着对方的方向去上课的时候,在校园小道上遇到,由于身边都有同学朋友而不好谈情。只是在对望的那一刻,含情脉脉专注着对方,尤其阿君那圆圆的眼睛,更是荡漾着爱意,对视到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真假不敢评论,但女人的眼睛肯定是含情的。若是身边没有其他朋友,走过的时候,偷偷地拉了一下手。当邓尼舍不得分开的时候,阿君总是温柔推开说,“快去上课啊,放学的时候再见啊。”而邓尼时常耍点小流氓硬是把阿君拉上一段路,害得阿君每次都随着邓尼走了些回头路,难分难舍才把邓尼推开。真想不到,换课室也能换得这么有情趣。
下课的时候,是最自由放松的时候。先下课的那一位,会在校园门口指定的地方等着对方。而这个地方,就是十字街口的一个小花丛,显得幽静但因为斜对着校门,所以能将进出学校的同学都得一清二楚,于是这里就成为好多恋爱中的同学等待爱人的地方。只要出了校园,就可以手拖手一起去火车站(雪梨没有地铁,只有城市里的火车)。等待的时候,看到对方,就兴奋挥起手,真有种“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在火车站的时候,车站最前端和最后端理论上是最少旅客的地方,但是放学的时候,这里是最拥挤、最热门的地方,因为情侣们都喜欢到这里抱抱亲亲等火车,甚至舍不得对方而错过了好几班车。只要不是被那些“不识好歹”的朋友们刻意拉上,邓尼和阿君都会跑到火车站的最前端诉衷情。开始的时候,遇到熟悉的情侣朋友还有些尴尬,后来都见惯不惯了,反而觉得最大的尴尬就是要去抢最僻静的地方,还好邓尼和阿君都会在同一个站下车,因此很快就一起上火车而把“抢到”的好位置留让给其他舍不得离开的情侣朋友。
在火车上,只要没有其他朋友坐在附近,邓尼就会拉着阿君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无论是功课上的不开心,还是同学间的矛盾,都朝着阿君劈劈啪啪一堆话。阿君虽然年龄比邓尼小,但比邓尼成熟多,总是耐心听邓尼或诉苦,或炫耀,或夸夸奇谈什么武侠、历史、影视剧的故事,然后或是开导鼓励,或是委婉劝解,或是一起分享开心,但很少会把自己不开心的地方说出去。在从科林柏到好市围站(即阿君住的区域也是邓尼要转乘巴士的地方),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两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出了火车站就是巴士站,阿君总会陪着邓尼等巴士,每次邓尼舍不得上巴士想等下一班的时候,阿君总是故作生气把他推上巴士,因为等下一班要半个多小时。
回到家的时候,由于当时手机和网络并不流行,也不好总是打电话免得被父母发现,所以即使想念对方也无可奈何。邓尼只好迫切希望第二天尽快来临,以前早起的时候总想着赖床,认识阿君后六点不到就醒了。入睡的时候,总是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到天亮?一觉醒来就可以去上学见阿君。”却因为兴奋过头反而睡不着,心里越是向往越是睡不好。
初恋就像流星,刹那光辉不代表永恒。但回想起来,这刹那的光辉却有着永恒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