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温得和克拿到美签后,纳米签证只有可怜的四天了,距离南非口岸Vioolsdrif还有800公里,要在四天内骑车穿过,自认能力不足。好在等待美签期间提前完成了800公里骑行,其中500公里到Keetmanshoop的道路相同。再骑重复的路显然有些多余,搭车顺理成章、心安理得。
通向口岸的B1公路上车辆如梭,蚂蚁搬家般的繁忙,搭车信心十足。但显然我不是那块肥肉,这些“蚂蚁”大军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浩浩荡荡沿着规定路线前进,无视我等的焦急如焚。
出城有交通检查点,那里会让这些大铁块减速的,搭车成功率也高些。果不其然,当着交警的面顺利地跟车主交谈了上了,带拖斗的小巴带我到了Rehoboth。
一觉醒来,到达目的地,又得开始新一轮的搭车之旅。
那种不安与期待就是旅途中一次次的心灵历练,一次次与陌生人相遇的点滴汇聚成片段,在之后成为各自人生回忆的瞬间。
周五,路边尽是放学等待回家的同学,大家在加油站禁止搭车的路牌旁对来往车辆竖起大拇指 ——求搭车。同好奇的他们简单招呼后,陷入竞争的困境,半小时无果。
大太阳下站着难受,继续骑吧,顺便避开竞争者们。
骑在熟悉的道路上,短暂的花期已结束,残枝败絮贴合了此时我的心情,绝望逐渐蚕食期望。但心中那份不安并没有放大多少,时间还有三天呢,随遇而安。长时间旅行,早已练就一份淡定,对于时间的紧迫感早已不如正常工作和生活期间。
上图是花期过后的道路
下图是20天前状态
休息亭坐下来,吃点午餐,睡个午觉再说。
骑在人烟稀少的路上五味杂陈,万紫千红散去,结成种子等待下次雨季的到来。随着万物影子的逐渐拉长,今日搭车无戏,涵洞露营。
次日,和煦的阳光再次温暖了帐篷,收拾行李,骑到下个小镇。路边搭车不靠谱,小镇加油站才是正途。
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挪到小镇加油站,两升的可口可乐比矿泉水便宜也是难以理解,这种糖分非常高的饮料可解燃眉之急。
路人养的一只小狒狒暂时成为人们的焦点,狒走茶凉,四周很快回归平静。
不久,一对白人夫妇开着皮卡载上我和我的“移动的家”(自行车和行李)快速飞驰在无边的旷野。坐在皮卡后面,车速早破百,那些之前耗尽体能一天才能路过的风景一晃而过,20天前的记忆不断涌现。正面面对持续单调的大风,呼吸困难,好似真空,面部被吹得七零八落,无法睁眼,耳膜刺痛,靠车头斜坐下才是正确的做法。下车后朦朦胧胧,晃晃悠悠,隔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
距离Matienral 10公里,他们左拐回家,互祝好运后分别。我骑到镇边加油站,超市买好食物,坐等小巴。
已是下午两点,今天能到Keetmanshoop就足以。小巴司机对我的“移动的家”指指点点,加价在所难免,一番讨价还价后坐上了车。
周末,极其冷清的Keetmanshoop,于哥他们早已安排好晚饭。第一次吃大龙虾,这里天然的食材只需开水煮熟即可,红皮白肉,鲜美可口。
饭后散步,去于哥洗车场。小工们把汽车洗净、擦拭,就算在夜晚也铮亮铮亮的。旁边酒吧气氛活跃,人们拎着酒瓶享受当下,有些人跟着对我来说聒噪的音乐扭起了身躯。
根据哥俩的指点,翌日,Puma加油站等车。由于国家人口太少,城镇都没有汽车站,大家约定俗成,加油站成了人们集散地。
星期天,休息日,在中国,周末大街上呈现出的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人群迫不及待地挥洒上班期间积累的精力和财富。但在纳米,受白人和宗教的影响,休息日名副其实的休息日,城市突然间瘫痪似的,陷入极其冷清的境地。绝大部分商场关门歇业,政府部门更是闭门谢客。街道一片死寂,几辆汽车和零散行人更显一派萧条。
小小加油站汇聚南来北往的零星车流人流,巴掌大的休息厅迎来又送走一位位乘客,但属于我的那辆车始终不愿出现。开始时密切关注来往车辆,抱着丝丝希望前去询问。随着时间流逝和数次挫折后,把询问工作交给加油站员工,如果成功付点小费,自己则淡然的看起小说来。
于哥放心不下,特意开车过来,当然还带来了可口的食物和饮料,那些细微的关怀总是温暖人心。当然,男人之间在众人面前没那么婆婆妈妈,话不多说,心领神会。
一个早上等待无果,加油站员工告诉我三岔路前面还有个Puma加油站,去南非的车辆都会经过那里,机会更大些。
驱车前往,又陷入漫长的期望与等待,于哥他们再次开车过来,份外开心。正巧小巴过来,虽然不是我想去的口岸,不过能到南非,足以。讲好价格,谁知上天故意与我为敌,来了两个乘客,正好可以把位置塞满,贪心的司机无情的拒绝了单身的我。
于哥在此成家,过几天举行订婚礼,想去凑个热闹,于是跟他们打道回府。明天是签证最后一天,希望移民局续签不再为难我。
翌日一早,移民局大妈剔着牙拒绝了我的签证延期。我可谓苦苦哀求,翻出照片,表明我是骑自行车旅行,只需延期几天时间。她也表示同情,那这里没有权限,但不要紧,晚两天过去口岸会放行的。复印了我的护照和签证,盖了个章,算是证明。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不能参加于哥的订婚礼了。
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在规定时间前离开纳米。新一天搭车之旅又开始了,加油站还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周一,一切恢复本来应有的面目。很快,一辆短途货车拉上了我。纳米的生活习惯和饮食造就了哥俩的体型,简单的对话中感受了他们对纳米的热爱,这里太自由了。
在非洲,纳米也是我最爱的一个国度,辽阔悠远、自由绵长,丰富多彩,原始与现代齐飞。两个月的时间让我玩得有滋有味。
说说笑笑过得很快,他们的目的地已达,我的还有140公里。周围更加荒凉无比,到口岸再无小镇,不过心态已放松,就算是骑车也无所谓,不就晚两天到嘛。
天高云淡,雨季飞长的高草已枯黄,大顺风吹着我在草原上飞驰,天高任鸟飞的畅快。2小时走了40公里,路过修路营地,太阳明晃晃高照,躲在路牌阴影下思考人生。
修路卡车拉石子去填路基,50纳币“贿赂”司机带我一程,我们合力把自行车摆在了车头后方,然后笨重的大卡大摇大摆的挺进。
一望无垠70公里后,司机把石子倒在路边,工人马上纷纷过来要求合影,要邮箱和电话。在如此荒凉的地带少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燥热的天气,乏味的工作使员工们迫切需要些新鲜事物。
路边有家肉店,可口的风干牛肉可供闲暇之余的消遣。
还有三十公里到口岸,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加快速度骑车是目前最靠谱的做法。
下坡飞奔到口岸小镇,小镇之小可忽略不计,但口袋中的纳币需兑换掉。小店买瓶可乐,老板把纳币换成兰特(南非货币,和纳币等价)。
拎着酒瓶的三位大姐笑若桃花拉着我自行车不放,非要合影。然后非礼袭来,自然不是我对她们,我还没那个嗜好。拥抱,她们使劲用那饱满的胸脯和肚子往我身上靠,就差把我放倒动嘴了!男人们熟视无睹,对于身体接触,他们一向开放。
好不容易摆脱她们的纠缠,南非就在前方4公里了。
纳米口岸海关对我的护照丝毫不感兴趣,匆匆打开盖章了事,心里石头算是落地。我的爱车却遭了秧,身高体阔的大哥迫不及待跳上去,开始了他歪歪扭扭的表演。我内心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啊,对他说:“你太高了,车子对你来说太小。” 他也毫不含糊,回我:“我必须高,我是警官。”
哎,他完全没明白中国人的婉转!
过了平缓大河上的大桥,就是南非口岸,明显感觉不像传统落后的非洲了,建筑设施气派多了,踏上非洲后第一次用上了电子化通关系统。海关和警察们见怪不怪,都知道我要去开普敦。
四天的“连滚带爬”,面对变化多样的形势,内心不断转化,各中滋味难以描述。有长期骑行积累的经验应对变化多样的形势,也有新的感悟来自于四天中接触的各色人等(特别是于哥一家),这些都化作脑中的片段,以供日后调出,追忆。
不管怎么样,我终于在两个月签证最后时刻离开纳米比亚,进入南非,距离南端开普敦不到700公里。
夕阳西下,两位开长拖车的小朋友目睹了狼狈不堪的骑行者向峡谷爬去。
(时间:2017年3 月17-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