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邹城的西北方,有一个大城丹凤城。中原最大的钱庄皇甫钱庄的总舵就在这里。皇甫钱庄到现在已经三代,庄主皇甫振华,五十岁上下,妻妾成群,却只有一儿一女,全是嫡妻所生。
长子皇甫无涯,22岁,刚刚接管些钱庄事务,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倒是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唯一的不良癖好就是风流成性,四处留情。他喜新厌旧,没一个女人能真正看在眼里。但这似乎也不能全怪他,谁让天下女子全都趋之若鹜呢。
还有小女儿皇甫明珠,刚刚17岁。生的如花似玉,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的美女。只是从小被宠坏了,难免有些骄横跋扈,刁蛮任性。
丹凤城最大的街道丹凤街上,皇甫府和皇甫钱庄分别矗立在南北两侧。宽阔的大街上,几匹轻骑由东向西而来。最前面的青年一身蓝色的锦衣华服,俊脸星目,英姿飒爽,正是皇甫无涯。
这几匹轻骑径直进了皇甫府,到了马厩旁,皇甫无涯一个连环腿纵身下马,反手把缰绳扔与马夫,风风火火的走了,似乎有什么急事。不一会到了正殿一处书房,皇甫无涯推门闪入,卷起一小股旋风。
皇甫振华看见皇甫无涯,不慌不忙道:“坐。”
无涯哪有心情坐,只急急的问道:“爹,是真的吗?”
皇甫老爷点点头:“真的。”
“武林盟主真的死了?这怎么办?他这毫无征兆的一暴毙,江湖岂不乱了套?到时候人心不稳,暴徒肆虐,肯定会殃及我们钱庄的,这可怎么办?得赶快招募人手才对。”无涯有些激动。
“你急什么?何时也那么沉不住气了?”皇甫老爷有些恨铁不成钢。
“爹,这不是小事。盟主暴毙,是意外还是谋杀,众说纷纭,人心惶惶。而且历来武林盟主都是江湖上各帮各派比武推选出来的,人人心服口服。如今只能是铁盟主的儿子铁如云暂代盟主之位。铁如云才刚23岁,虽然也算稳重有才华,但毕竟是吃了二十年太平饭,阅历不够,气场不足,实在难以服众。眼下一场江湖浩劫,或长或短,或大或小,注定是在劫难逃了。我们皇甫钱庄富可敌国,金山银山的,不知要引起多少贼人觊觎。那些个亡命之徒无所不用其极,只怕是防不胜防啊。”无涯一口气把心里所想都吐了出来,感觉舒畅多了。
皇甫振华赞许的点点头:“分析的不错。既是在劫难逃,那就只能去想应对之策。你刚才说要招募人手?如何招募?”
无涯见爹爹气定神闲,临危不乱,自己自愧不如,便也渐渐静下心来。坐下泯了两口茶,方继续说道:“若是太平盛世,招募人手只不过小事一桩。可眼下江湖动荡,鱼龙混杂,实在不太好办。若是不小心招到个探子进来,那可就引狼入室了。得从长计议才行。”
皇甫振华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无涯问:“爹爹有好办法?”
“两个字,联姻。”皇甫老爷说的掷地有声。
“联我还是联我妹?”无涯坐直了身子问道,心里有些忐忑。他虽然风流,但在他心里,始终留着一个最柔软的位置等着那个唯一的最爱的女人出现。他可不想随便找个女人娶回来。
“你嘛,还没合适的。倒是你妹妹,眼下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是谁?”无涯松了一口气,来了精神。
“你猜。逢这乱世之秋,谁个人手最足,能助我们钱庄一臂之力的?”皇甫振华只是稍作提醒。
无涯把玩着杯子沉吟了一会,突然灵光一闪,一拍桌子笑道:“有了,天下第一镖局天威镖局!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镖师,而且个个训练有素,有勇有谋。特别是他们的镖局分舵遍天下,和我们的钱庄分舵大多相距不远,分分钟可以救急。是吧,爹?”
皇甫振华点了点头:“正是。”
无涯来了精神,正身说道:“天威镖局有三位公子。大老爷家的大公子钟琼成家多年,年近30,传闻品行稍有不端,应该不行。二老爷家的二公子三公子倒是年轻有为,才貌双全,江湖上享有盛誉,只是不知道要联哪一个?可要细细斟酌才是。”
皇甫振华撸撸胡须,缓缓道:“事关明珠终身大事,我也不能仓促。并不是因为江湖动荡了才联姻,其实早和钟府二老爷钟楠商议好了。前两月我去钟府做客,特意留心观察了两位公子。三公子钟琪和明珠年纪相当,活泼好动,机智过人,怕只怕他年少轻狂,敢爱敢恨的,惯不了明珠的大小姐脾气。倒是二公子钟珑,毕竟年长几岁,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绝不会亏待明珠半点,就是他了。”
无涯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声响。两人都不约而同看向门口,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衣着奢华的过了头的妙龄少女气势汹汹而来,正是皇甫明珠。
明珠过来找哥哥,不想走到门口竟听到这样的内容,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咄咄逼人道:“爹,哥,你们就这样对我?那个叫钟什么的,我连见都没见过,你们就私自做主了吗?”
无涯有些理亏,没有说话。
皇甫振华倒是不紧不慢说道:“明珠,爹一向最疼爱你,怎么会随便把你嫁了?那钟珑可是你娘和爹留意了好多年的,样样出类拔萃,堪称人中龙凤,你一定会喜欢的。还有,如果和天威镖局联姻,强强联手,取长补短,岂不正好两全其美?
明珠一听联姻两个字越发气愤激动,无涯看在眼里,赶忙使眼色提醒道:“爹~~~。”
皇甫振华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明珠,那钟珑是爹看中的最佳人选,论地位声望,论相貌才华,都绝对配得上你。最主要他性情温和,你嫁过去说一是一,当家作主,绝不会受半点委屈。还有三公子钟琪也不错,你们儿时还一起玩耍过,只是他不见得会由着你发小姐脾气。两者任你选,你好好想想吧。”
明珠早气的脸色发青,冷笑道:“哼,还能二选一?你们对我可真好。你分明就是为了联姻为了钱庄吧?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妹妹,妹妹”,无涯起身喊了两声,明珠充耳不闻,早跑没影了。
皇甫振华摇摇头:“真是把她惯坏了。教女无方啊,得好好管管了。”
无涯道:“爹,妹妹她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我去劝劝她。”说着就要转身去追。
皇甫振华摆摆手道:“你别去,你娘会去劝的。”
无涯只好坐下来,说:“爹,说实话,那钟珑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连我也自愧不如。可是,如果妹妹实在不喜欢,我们也不能为了钱庄的利益强把她嫁了去吧?”
皇甫振华苦笑:“爹是那么势利的人吗?钟琪钟珑两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娘也喜欢的不得了。普天之下,只有他们两人能配得上明珠。过两天我就请他们两人来府上做客,让明珠多些了解,定会欢欢喜喜的嫁了。如果实在不喜欢,爹也不会勉强的。”
无涯一听这才放心了,恭维道:“爹爹英明。”
皇甫振华冷笑:“还有你,别只顾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也该留意娶个合适的姑娘壮兴家业。”
“再壮兴,我们皇甫家可就要只手遮天了。差不离就行了。”无涯玩笑道。
皇甫振华难得笑了,说:“好了,你快去钱庄看看,该上上心了。别再去四处招摇,成何体统?”
无涯为难道:“爹,现在非常时期,肯定状况百出。大事小事的一大堆,我看着就心烦,不如······”无涯瞥眼看到皇甫振华严肃的表情,连忙改口,“好吧好吧,我去历练历练。那我走了,爹。”说完一溜烟小跑着走了
时近午时,逍遥派后山的练武场上,阳光灿烂。
谢东滔滔不绝演讲了一上午,可是头一次说那么多话。婉儿依然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谢东看看日头,喝了几口水,说:“饿了吗?我该去拿饭了。”
从这去逍遥派还有好一段路要走,来回又要用去不少时间。婉儿想了想,突然拉住谢东的衣袖道:“你别去了。不如我们出去吃吧。今天是邹城庙会,肯定很热闹。你纸上谈兵了一上午,倒不如亲自带我去历练一番,可好?”
谢东见婉儿一副由不得你拒绝的表情,只好道:“好吧,可是要听我的话。”
“行,”婉儿乐的一蹦老高。
出了逍遥派大峡谷,谢东却特意专捡小路走。
羊肠小道崎岖难行,荆棘丛生。婉儿裤子都被荆棘划破了,还染上了草绿,忍不住抱怨道:“谢东,你整我的吧?你看我裤子!”
谢东却一把甩起裙摆,一双裤脚依旧是干净整洁。
婉儿纳闷道:“你怎么没事呢?”
谢东笑道:“什么草有刺,什么花有毒,什么藤缠人,什么叶子掉色,这些你全没留意吗?”
“没有”,婉儿有些沮丧。
“别担心,我一一教你,很容易辨别”,谢东连忙安慰。
两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细细观察周围的花草树木。有刺的、有毒的、包治百病的,解毒止血的,充饥解渴的,应有尽有。
婉儿这看看那瞧瞧,很是兴高采烈。突然,谢东似乎发现了什么,只盯着婉儿,欲言又止。
林婉儿全然不觉,突然一脚踩空。谢东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冲上前扶住了婉儿。
婉儿站定,面前的地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大坑:“这是什么?”
谢东摇摇头:“这是猎户用来捕野兽的陷阱。这么明显你也看不出来吗?江湖上可是有很多阴险毒辣的机关陷阱,任你功夫再高,一旦中了计,后果不堪设想。”
“好吧好吧,我确实是才疏学浅。谢大哥你好好教教我吧。”婉儿这才服了,不再耀武扬威,得意忘形了。
谢东于是把这个陷阱机关在哪破绽在哪细细指给婉儿看。婉儿围着陷阱研究了好久,方才满意的离开。一路上,谢东又把江湖上各种惯用伎俩说与婉儿听。
婉儿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谢东指着左边一条小路道:“从这走吧。前面的村落有家面馆的面很好吃。先吃碗面再去庙会。行走江湖,填饱肚子也很要紧。有体力有精神才能更好的对付敌人。”
婉儿点头,懒洋洋的,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
两人加快了脚步。突然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人的低声细语,神神秘秘的。婉儿好奇,二话不说就蹑手蹑脚凑上前去。谢东也只好跟过去。
树枝掩映下,一男一女暧暧昧昧搂抱在一起。亲吻,抚摸,蛇一样缠成一团。突然男人一把扯开了女子的衣服,露出了大红色的肚兜。男人双眼喷火,又一把抓过来,眼见女子的肚兜就要被拽落。婉儿连忙闭上眼,转身,差点和谢东撞个满怀。两人都面色潮红,沉默不语,慢慢往回走。
眼看就要走上小路,身后竟传来高高低低的呻吟声。
不得了了,世风日下啊。婉儿心里想着,一口气走出去很远,方才慢下脚步。婉儿埋怨道:“都怪你。我来回十年了可都没遇到过一次。”
谢东没吭声,俊脸依然红红的。
婉儿便也不再说话。来到村落,一人吃了碗阳春面。尴尬的氛围才渐渐消散。
不一会儿便来到庙会。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谢东又把庙会上常有的各种小偷小摸,地痞流氓,坑蒙拐骗讲与婉儿听。
婉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谢东以为她是在想刚才的事,吞吞吐吐问道:“婉儿,你······你想什么呢?”
婉儿道:“我啊,在找我姐。我姐也来逛庙会了,说不定还有护院张翰。他们要是看到我这样和你一起,那就露馅了。”
“这样啊。”谢东有些不好意思。又道:“那我们不能走这儿。去摊位后面走吧,先找到他们。到时候我们明处他们暗处,就不容易看到你了。”
“有理,有理。”婉儿依言绕到摊位后面,果然不一会就看到了姐姐,还有小瑶,张翰。奇怪的是,张翰明目张胆和姐姐肩并肩一起逛街,举止亲昵。不是说好暗中保护的吗?婉儿有些纳闷。
谢东道:“既是找到了,我们就跟过去。顺便教教你跟踪人的技巧。就算被发现了,我会从旁掩护,你又穿成这样,八成也认不出来。”
“好”,婉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两人不远不近的跟过去。婉儿小声问:“你看那张翰和我姐姐是不是有事啊?”
“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有事!”谢东笑了笑,说的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