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候，俞说她五一节她会来北京打英辩赛，问能不能见见我。我答应她后又反悔说：“对不起我要去杭州，我想……我想去杭州验证一个悲伤而疯狂的想法。”

我要去杭州。

他的课表和北京－杭州的所有交通信息早就在一遍又一遍的翻看中烂熟于心。我算过好多次，算不出一种不浪费他时间的选择。

所以只能是我去。

忘记自己曾立下过的绝对不主动去找他的flag

忘记自己要干的各种事后来用了整整两个通宵才补完。

而后在4月28日晚上坐上去杭州的火车，十四个小时的硬座。

虽然硬座这个词，跟我常年晒各种游玩地点，各种化妆品的朋友圈画风实在是完全不符。

然而事实就是我的确买不起高铁的票了，甚至连硬卧也不行。

火车里空调吹的太冷，膝盖痛到想要蜷缩起来获取温暖，却在周围各种有座无座成年男士的虎视眈眈下根本无法行动。靠过道一侧，没有桌子，又不能倒向任何一方，u型枕无论是背靠还是枕在手下，都毫无作用。

几乎一夜无眠之后，我来到杭州，走过我去过无数次的西湖，走进我擦肩而过的浙大。

当年我一直以为一所学术性大学，才会是象牙塔的感觉。所以我义无反顾选择了北师。可是我忘记了北京是怎样一座城市。错综复杂的关系，水深不见底，就像进了大染缸，再也无法维持着曾经多么引以为傲的干净。

浙大不一样，这里要纯净太多，他们看上去都是这么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地迎接着每一天。而4月29日的他也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开发者文档也好，深夜电台也好，什么都好，全是他热情的投注，是他的未来，是他的成功。

可我是一个没有理想的人。做着不喜欢的事情，为一个不喜欢的未来奋斗着，却不敢改变。害怕又迎来一次痛不欲生。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放手吧，你一点都配不上他，不要去浪费别人的生命了。”

又一次想起那段话：

“因为我爱你，所以常常想跟你道歉。

我的爱沉重、污浊，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自怜、绝望，我的心又这样的脆弱不堪。我自己总被这些负面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而我爱你，就是把你也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我是在向光源而去吧

只可惜在光源里，我没能成功找到我的位置。

那么，在变成无用之人以前，该给自己找一个优雅的退场了。

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应该是4月的事情。

4月4日是99天，我没有用软件，算了两遍，还是这个日子，太过不祥。在这之前的几天清明假期，我在天津和室友一起旅行，他在写他的线下coding课程。

我们一天说三句话。

回程的火车晚点，4月4日的零点我在北京站打车，特殊的日子很少有来载客的司机，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我看他发了朋友圈，更新了公众号，知道他睡觉了。

他不太回我的消息，最后我失去了交流的勇气。

隔阂仿佛用一天就可以产生，万水千山，从来不是地上的距离，而是心里的距离。

4月5日是100天，是周三。新闻写作课下课后我告诉他是一百天，他说他正好在听rivers flow in you，我坐在教室里有点想哭。

4月6日周四，我在教八自习，发现那是他回消息最快最快的一天。我飞快地打字，说了好多好多。

其实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都想说，只不过以后再也没有过那样的勇气。

“统稿从晚上十点一直改到凌晨四点真的好烦好累哦，下个学期再也不想干了。”

“今天被最喜欢的老师点名说paper写的好诶，感觉自己要上天啦！”

“发烧到39.2度呢今天早上还把超重的桌子从三楼搬下去布置好会议室，顺利面完所有投简历的人了，我是不是超棒的！”

……

这些话写好了放在输入框里，想着等他有空的时候发给他。可是他永远都很忙，一直从中午留到了晚上，最后再看一遍，觉得自己好矫情。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后，又打回去，再全部删除，最后输入一句晚安发给他。有时连晚安他也不会回，原本打算睡了，手机屏突然亮起的时候，整个人又无比清醒，翻了翻与他无关，明明知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却还是那么失落。

后来就把微信的消息提醒关闭了，结果自己手动解锁的频率更高。再后来，赌气地觉得“要是真的没空回的话一辈子就别回了”然后把他设置成消息免打扰。连带着觉得腾讯简直有毛病，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设计出了这么智障的app，没有特别提示。既然都可以设置消息免打扰了，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小红点。

这么多乱其八糟的想法，我无法说出口。

因为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吵过架，害怕引起争吵，所以说不出口。

因为害怕是自己要求太多，说完之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原来谈恋爱那么麻烦的吗，那对不起啦，我觉得我不是很适合呢”，所以说不出口。

因为在他的为理想而奋斗的无数个计划里，害怕有这些矫情而伤感的负面情绪扰乱其中某一个环节，所以说不出口。

最后，一切都可以用，“存在无用论”解释了。

5月，5月只不过是一个证明。

5月的开始我在努力让自己变回以前的独立。

5月的虐狗日我在想一个个借口拒接电话。

5月22日我在写分手的文档。在他睡前发不合适，很有可能会导致失眠。凌晨1点20写完，猜测他有可能还没睡觉，于是盯着手表，一秒一秒，一直数到了两点整发送。

5月23日在于丹的课上哭了，边上的进修老师大概以为我是被于丹讲的内容感动哭的吧。

好像是要回到酷酷的单身狗生活了。999那种绚丽到极致的口红，巫婆色夸张的指甲油，骑车去后海开到最深夜的酒吧，用一晚上随意喜欢一个人，然后在早上把他遗忘。再也不用考虑另一个城市里有一个人为什么下雨却不带伞，为什么作业总是拖到ddl才写，为什么明明知道熬夜会猝死也不早睡。

但是又似乎一切都没变。微信没删，翻到朋友圈随心所欲点个赞；网易云歌单没换，有时候还能听到他的歌；深夜电台没有取关，被当成写作业时候的bgm；比赛的时候看到计算机课程，下意识想起一个19页长的pdf；出去聚餐，好像还是会因为被抓住之后问“你怎么又在外面大吃大喝”而心虚……这些事情躲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随着生活发生着，没有流逝，也没有感觉。

ps：写这个标题是因为：可我向你看，我看见了爱，还看到了爱的结局。听到记忆外层一片寂寥，就像从千层万丈之上向下眺望，只见滚滚浪涛尽流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