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38周多,我的肚子被撑到了极致,我的肚脐,我已经没有肚脐了,它被你顶了出来。我在等你,我猜你快来了。身边的人都在猜测你的性别,“你皮肤养得这么好,都不长痘不长斑,应该是个女孩。”“你都不肿脚吗?Ta晚上都不闹你,可能是个女宝。”我笑着看他们猜来猜去,内心却坚定你是个男孩。这是我们母子的感应吧。大大小小的产检,妈妈也熟知一二数值分析法了,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小包子,你就是那个“以恒”。

        周六,我又见红了,早上我刚收拾好待产包的。到了医院,医生以没有床位为由让我回家观察、待产。羊水还没破,宫口还没开,我只能在家等着了。足足等了5天。周三晚上老公软磨硬泡终于说服医生给我留下待产了。宫口开了两指。又是一个小时,宫口开到三指。和我一同入院的还有两个宝妈,她们开到三指,痛到动弹不得。我自顾自在走廊踱着步,数着宫缩次数,不时深蹲一下。之前是做了些功课的,我只想产程顺利一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走廊不时传来新生儿的哭泣声。跟我同时入院的生了,我还在踱着步。护士又把我叫去查了宫缩,打趣我:“和你前后入院的两个都生了,你得加把劲啊。”我听了有些烦,这个有什么可比的!紧接着老公又陪着我去做了生产前的检查、登记。

        夜越来越深,我妈陪着我,让老公回家打盹去了。他们都知道我今晚是不会生了。我躺在狭窄的病床上,睡不着,走廊的灯好亮,护士、产妇、家属在身边走来走去。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位护士把我喊去分娩室,她说你得保存体力睡一觉,于是我躺进了分娩室。里面好安静、好舒服啊。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放到了分娩室的前台。我被推了一针镇定剂,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好香。5点多醒了,我就躺在分娩台上,钟表在我的左上方。我看着钟,开始担心,妈妈、老公他们一晚上没睡好吧。还有我的手机呢,不会被护士弄丢了吧,他们打我电话无人接听吧,他们会不会等着急了。宫缩在不停发作,但也阻止不了我胡思乱想一通。旁边的床位突然来了个产妇,医生们一拥而上,听她们讲这个产妇是转院来的,孩子出来了,胎盘却娩不出来。我听了怕怕的。肚皮一阵阵收紧,我死命拽着床围栏,整个人都扭到一边去了。我没注意到旁边的产妇去哪了,好像又来了个新的。她还没有太发作,淡定地跟护士对话。护士走了,没一会,我底下一股暖流喷涌而出,哗啦啦,止不住。我知道羊水破了,我拼命喊:“我羊水破了!”不知道是我痛到没有力气还是怎样,我明明喊了很大声的,护士还是不来。旁边的产妇叫我再大点声。我担心羊水流尽,宝宝会缺氧。我又死命地喊了一嗓子。来了个护士,又来了个,拿个什么仪器测了侧,又淡定地走出去了。过一会,来了三个。我已经克制不住地往下用力了,很强烈很强烈的便感。我抱着左手边的围栏,整个人快要拧成了麻花。我感觉我的宫口快要撑破了,不会全裂开了吧?我一边痛着、喊着,一边害怕。因为痛,我的五官都在使劲,可我看不到。

        很快,我顶上的射灯全开了。她们戴着手套来了,我旁边有个助产的,底下则是围着好几个人。每宫缩一下,我就控制不住地嚎一嗓子。助产士让我别乱使劲。我只好一边忍着痛一边听她指令,“深呼一口气,呼,呼,吸,用力........”底下正当中的护士也一边喊着:“很好,头要出来了,继续。”我看不到她,我只能看到她头上的医护帽。几个来回,我感觉到医生的手扭动了一下,哗,久违的一种轻松。“非常好”,“男孩”,“哈哈哈哈,他自己抓着脐带就出来了”,“3003克,很好,第二个也要按这个标准生。”我在听她们说话,她们像聊天一样轻松。我微微抬头,只看到护士拿个什么东西在吸宝宝嘴里的羊水。

        我继续躺着,并没有第一时间看看宝宝,后来我才知道他被抱出去“认爹”了。两个护士还在我脚边,她们要给我娩胎盘。隐隐的牵扯感,其他就不记得了。陆续有人来给我清理下面的护理垫,我底下湿漉漉的,应该是流了不少羊水。我就这么躺着,又过了好久,我问过路的护士:“我孩子呢?”“喏,这不就是。”护士示意我往左边看。果然,一个被包裹得小小的人儿就安静地侧躺在婴儿推车上。我看到了他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正前方看。啊,这是我刚刚生出来的!我并没有感动到要哭,我哭什么,我正得意着呢。这时护士过来要给我开奶。她把宝宝抱到我胸前。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小包子,小包子的头发乌黑发亮,小包子的眼睛好大,小包子是个粉扑扑的家伙。护士把他的嘴对准我的乳头,小包子很快就上道了,吸得不亦乐乎。我看着他,久久挪不开眼。

        7个月过去了,小毛毛虫变成了大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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