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去的第6天。
家里从4点多就陆续来满了人,准备你出殡的事宜。你安静地在客厅里待着,与世无争,烦恼全无,看着这一群忙碌的大人们,是不是觉得嗤之以鼻。你一项看不惯迷信陋俗。
爸抱着你的骨灰盒走在前面,我和你姐夫跟在后面。一路无语。
身后是家里女眷嚎啕的哭声。妈已经瘫软,只能由车载着上山。
你要待的地方是一片松树林前面,坡下和农田之间小小的一方土。周围荒凉。我悄声地问你姐夫:他自己在这里会害怕吗?
我知道你不会。你连死都不怕。我从来不知道你怕过什么。你怎么就是怕说那几句话呢?!
挖土盖土,你这样被留在了那个小山丘。
一切结束。家里又聚满了人,忙着吃饭。大家都走了,我看看钟,才8点多。却感觉已经过了一天了。
你大概并没有想到你走后的这些细节吧,如果想到,大概也不想被当作一个物件一样,大概也不想被埋在荒野。或许,你并不介意这些。
每天我都在说服自己。每天早上起来我又要重新说服自己。你给的理由太牵强。你姐夫说在精神类疾病面前,这种理由已经足够。可是我无法接受,一想到这里,就泪如雨下。你不能现象,我从来没有这么多泪。我可能会哭瞎。
我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么简单的事,完全可以避免,为什么会酿成悲剧。这是我过不去的心结。我每天都后悔一万遍,为什么那几天没给你打个电话,或许你会回心转意。你会吗?
我脑子里翻转的还是你躺在那里安详的样子,是想象中你离去的整个过程,是你在殡仪馆里被人从袋子里拉开给我们看的样子。
一切都是可怕的。你怎么那么冷静,那么决绝。你真的不怕吗?我好害怕。
爸满头白发,几天之间,老了10岁。妈卧床不起,血压飙升,身体瘫软。他们不睡觉,不吃饭,只想你。
我感觉好像大病一场,走路一瘸一拐,脸上皱纹陡增,脖子扭不过来,牙齿酸痛无法咀嚼。
弟,你真的想过这些吗?我真想让你好好看看这一切,看看自己的物化,看看我们的凄凉。你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