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接到我爸电话,说邻居要结婚了,问我怎么安排。挂完电话之后,我突然很想我爸。
上个月回家,半年不见我爸,他又老了一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一回家,都觉得我爸又变老了,每见一次,心疼一次。
那天早上我爸早早就把我叫起来吃早餐,我磨蹭了半个小时,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我爸已经准备要出门了,我抬起头用撒娇的语气跟我爸挥手道别,我看见他很开心很羞涩的笑了笑,我竟有点哽咽,再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每天等着您下班回家,也再不像从前一般,欢呼雀跃地等你从包里给我掏出小礼物,就连目送您出门的机会,都显得如此珍贵。想来,身边这些已为人父母的朋友们都是勇敢的人,当子女出生的那一刻,就在不断地成长,不断地与父母别离,一如我们。
我妈总说我像极我爸,现在想来也不无道理。
我爸喜欢倒弄乐器,二胡、二弦、横笛、唢呐……他跟朋友们组了个队,晚上经常在家里合奏,倒也培养了我一个从不看潮剧的人竟也能随性哼出某段曲调来。我爸还经常在家里听着潮州大锣鼓,虽然我听不出个所以然,还觉得吵,但是看他认真钻研的样子,我也就陪着他听,慢慢也就喜欢听了,这算不算被我爸带偏了。
我爸是个寡言但很幽默的人,虽然与别人话极少,但从小到大,我与他之间却总有一些瞒着妈妈的“悄悄话”,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只有我能跟他说得上话,能跟他撒娇,能哄他,这是我们父女间最亲密的乐趣。近两年,妈妈在哥哥家帮忙带孙女,他一人留在老家之后,他的话便更少,每次我回家,邻居们总是会跟我说,你要多回家陪陪你爸,我每次都说好,只是我一个这么恋家的人,越年长,越不敢回家,我总是怕他担心我,怕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去年我在家待了半年,常常我跟他坐着都相对无言,他希望我早点结婚,但却从不催我,我想,他也和我一样,他怕我心里难受。
我爸说个很执着的人,往往他认定的事情便不能改变,但若碰上我跟他之间认定的事情相悖的时候,最终却总是我胜利,小时候我总以为我是对的,所以我爸才肯让步于我。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无论我对不对,他最终都会让着我。我谈恋爱,他不同意我跟那个男生在一起,我闹脾气不跟他说话,他就让我妈来跟我说你喜欢就好,不要伤心难过了。以前我不晓得,现在我倒是想通了,我跟我爸性格相似,他不喜欢的人,最终都不会跟我有好的结果,所以我想,下次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先把对方带给我爸见一面先,我爸同意了,就一定是好的。
突然想起我爸曾经说过的那句玩笑话:你找结婚对象,要找距离家里不超过半个小时车程的。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既窝心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