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忘记我二爷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了,前几天刚刚是两周年吧,那时候我还难过的像个孩子,现在就像冰川过境一样来时声势浩大去时只是静默,不会有感叹不会有记忆。
记得那时冬天取暖的煤炉烧的是炭块,要用我写过的作业本做引才能点着。那时我是依赖他的我想。他会买猪腰,之后在煤炉上用沸水煮开只是简单的盐调味。他身体有缺陷,早在壮年就驼背到不行。因此会每年去一趟唐梓山刮卧牛石上的紫砂当做偏方服用,买褐色大瓶红色糖衣用来止痛的药。幼时我是喜欢他吃药的,因为他会把药丸塞进我嘴巴里让我把糖衣化掉,每次都舍不得吐总是被苦的直接吐在地上,吐着被染红的舌头。不过这件乐趣被妈妈发现之后就禁止了,因为怕我多少还会吃到一定计量的药。
我现在脸上还有冻伤的疤痕,是在一岁时和他在一起被冻伤的。妈妈那段时间出去在外地打工,奶奶带着姑姑们去了新疆。只有我和他,他说我很聪明的,一岁时躺床上指着厨房就会说要吃鱼。他怕我哭,数九隆冬的带我去上街,之后两边的脸都冻烂。其实我挺喜欢这两个疤痕,因为这应该是他留给我能让我记住和有可以怀念他的印记。他大概会料到他孑然一身的死去不会有人记得他,所以把它们给了我。也是因为它们我没有忘记他,我记得他来过。因为我爱他。
二爷爷爱情是没有好讲的,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人。记忆中的二爷爷是和竹林分不开的,粗壮的竹子自制的吊床还有清冽的井水,巨大梨树上酸涩寥寥几个孤单的青梨。这是我的童年。然后在7岁我记忆中喊着爷爷爷爷的女孩就死掉了,童年也跟着终结。
二爷爷的十六岁我不知道是怎样的,爸爸说二爷爷十几岁时就照顾我小爹之后小爹长
大就有了我。在那个年底大抵也只能这样,没有读过书只知道干活才能吃饱饭。爸妈又去的早加上驼背,没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我想象二爷爷会喜欢的女人,应该是有柔软的黑色长发和白皙的皮肤温柔的女人。他不和我说这些,应该是不好意思开口,他很腼腆,我在外人面前夸他他总会抿嘴笑。但是我现在好想他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她们肯定会在一个房间挂上他的照片然后摆放水果祭奠他。他的妻子也会给他们的孙子讲你爷爷年轻时有多么能干,还会打猎哦他在的话就可以给你捉小兔子了。
那时候车马信件都很慢,慢到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余生还很长,请多多照顾。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