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
妈妈总说,小孩是上辈子的债。也就是说我是我爸妈上辈子的债。
但有时候我爸妈的凶狠态度让我怀疑是我欠了他们一屁股债。
到底谁欠了谁……
1
饭点,大家纷纷围坐在圆桌旁。我坐在圆桌的这头,我爸坐在圆桌的那头。我爸用眼睛扫我,我用眼睛扫门外的风景。我爸用眼睛白我,我用眼睛白地砖。然后我爸干脆一直瞪着我,我再也不能装没看见了。爸爸就这样一动不动瞪着我,格外大的眼珠,微抿的嘴巴,铁青着的脸冻结了空气,也让我的心脏骤缩。
爸爸的眼睛里也许有吸力吧,我的眼泪被吸了点出来,但只是一点点。我只好低头走进厨房,看我小姨夫烧菜。
其实爸爸只是希望我学着点,以后一个人住也好,嫁人了也好,都是有用的。我知道爸爸的用心,但我还是不喜欢被逼着学些什么。
2
我是lucky汪,我有一个及其严格的老爸和一个脾气暴躁又温柔的老妈还有一个让我心累的妹妹。
老爸的严格让我崩溃……
我小时候的游乐场就是田野和小溪,我家前面是一排房子再前面紧挨着的就是田野然后隔着一条马路有一条小溪。那是幼儿园的时候,我和一众小伙伴在田野里撒欢。那时刚刚收割完稻子,田野里还洒落着零星的稻穗,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稻香。小伙伴们都聚集在一个田里捡稻穗,看谁捡的多谁就赢了。一个个都卯足了劲,睁大了眼。小小的一块褐田里,缓缓移动着三个彩色的背影,红的,黄的,绿的。
突然,我听见我爸在叫我。我回过头,我爸就站在路边,像个神一样俯视我,“死神”。
“你爸好凶哦,你快去啊,”
“你爸唉!”
“别玩啦,你爸叫你呢”在小伙伴们的催促下我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像我爸跑去,脚下的泥土有点软软的,然后在距离我爸差不多一米的时候停下,低头轻轻的唤“爸爸”
“你加法口诀表会背了吗”爸爸的声音透着一丝威严,吓破我的小心脏。
“会一点”我弱弱的回答
“一点?回家站着背加法口诀表去”爸爸的语气沉了沉。
回头望望玩的正欢的小伙伴,再看看凶巴巴的爸爸,眼泪决堤了。两只手轮流在脸上胡乱的抹,脚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爸爸从来不相信眼泪。
爸爸对我的严格不分时间 ,不分空间。爸爸可以让我大年初一背着作业去拜年,爸爸可以暑假五点叫我起床写作业……
3
也许有个妹妹,爸爸就没空管我了。但实践证明,我想多了。
没空管我的不是我爸,是我妈。如果说我爸管我学习,那我妈就是管我生活的。
原以为妹妹的出生是雪中送炭,没想到是雪上加霜。
有妈妈接送的孩子开始学着自己上下学。
桌子上热腾腾的早饭变成了冷冰冰的硬币。
每天早上的“好好听老师话,妈晚上来接你”被“妈有你妹不方便,你长大了照顾好自己”取而代之。
放学后的玩耍时间也被妹妹无情的占用了,因为妈妈要做饭,需要我照看妹妹。
我想等妹妹长大一点就好了吧,。实践证明我又想多了。
小小的她躺着小床上很安静,一点点长大的她却截然不同。
磨牙期的她喜欢乱咬人,喜欢扯头发。
后来她喜欢撕东西,我随手乱放的作业往往惨遭毒手。爸妈总以“谁叫你乱放”结束撕书案件。
再后来我就多了个小小跟班,也总是莫名其妙因为妹妹被骂。田野小溪我再也没去玩过。很多事情错过了那个时间就永远错过了,后来再也没有当初的感觉。
再后来我们就老吵架 ,为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妈妈总是摇摇头以“妹妹还小,你是姐姐要让着她”为由教育我,当然妈妈也会教育妹妹。
直到现在,妈妈依然摇摇头以“妹妹还小”为由,来解释很多事。
4
虽然我爸没饿着我,没冻着我,但我依然觉的他们欠了我一个美好的年少时代。
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我却被迫成长。
5
故事看到这里,是不是觉的我有些心酸,作为姐姐,作为长女我必须懂事,必须听话。八岁那年我无忧无虑的童年结束了。
但其实,故事换个角度就不一样了。正如我在等我妹长大,我爸妈也在等我长大。我觉的我妹总长不大,心累;爸妈可能觉的我老长不大,何况小的呢,更心累。
冷冰冰的硬币后面凝聚着爸爸滚烫的汗水。
“你长大了,好好照顾自己”后面充满着妈妈担心期盼的眼神。
妈妈摇头的后面写满妈妈的无奈,也许还有失望。
爸爸严厉的背后叫嚣着爸爸的期盼,爸爸希望我是个学霸,是个有出息的人。很惭愧,我亲手毁掉了爸爸的期盼,亲手往他背上压了一堆砖,我不是学霸。
如果说爸妈欠我一个年少时代,那么我欠爸妈半辈子。
亲子关系,终究一场孽债,纵然倾尽所有,依旧不得你心。
我不是别人家的小孩 ,你不是别人家的爸妈,但我们正在学着成为最合适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