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色夜空中失去了什么——《消失吧 群青》

上个月在新潮社推荐给中学生的50本书单中发现了它。这两天一口气在网上看完了译文。这部作品打着青春悬疑的旗号,同时又以轻小说的定位进行营销(我承认封面确实吸引了我),不由得让人想到了米泽穗信老师的一些作品。实际上,阅读完之后,我相信它被称为青春文学应当更加合适。而这部作品又与米泽老师的一部同样国内冷门小说《瓶颈》有些许共通之处。

首先,如果让我对这本阶梯岛系列第一部作简单评价,我可以给出8分,并且,希望觉得自己只有完全舍去性格的弱点才能幸福的人看一看。

故事发生在一个名为“阶梯岛”的封闭小岛上。失去某些事物的人们,会在短暂的失忆后出现在这里,并且,在找回自己失掉的东西前,永远也无法离开。主角七草在此生活了一段时间后的某天,在海岬边遇到了与自己分别两年的少女:真边由宇。她是一个率直、理想主义的女孩,或者说,又格外的执拗,不会看人脸色。对于自己坚信的事情,比如和我一起找到逃出阶梯岛的办法、送出现在这里的小二生回家等等,即使别人不支持也要做下去。就这样,主角的平淡生活再一次被真边掀起波澜。这个岛背后的秘密也将逐渐展开。

作为带有一些悬疑色彩的小说,自然要有点谜题的推动。整个故事的大谜题自然就是阶梯岛的缘由,为什么要找到失去的事物?这个只进不出的密室如何脱身?实际上,这两个问题在系列第一部的这本书里就有解答。此外,还有一些小小的圈套和事件,比如神秘涂鸦事件等等。毕竟是青春文学,谜题都隐藏在了日常之中。这方面相信大家最为熟悉的就是米泽穗信老师的古典部系列(即《冰菓》的原作系列)了。我个人很喜欢日常向推理或是悬疑,它比一般的青春文学和轻小说更加耐人寻味,引人入胜。不过在这本书里,过于平淡的叙事也有弱点,亦即发力太晚。结果在真相大白后没能调动起足够的感染力。后两部逐渐会有所改观。

说到文字和思想,河野裕老师在阶梯岛系列中着重体现了主角七草的心理活动,描写的的确很细致,譬如对真边的真实感情,随着故事的逐渐展开,主角好像是边坏笑着边慢慢揭开包装给你看一样,逐渐坦诚。可因此赘笔就显得很多。至于系列的主要思想,在我看来,便是“坚持被否定的事物的价值”。而被否定的东西本身是否该被完全否定,也是一个值得讨论的命题。

(下方涉及故事完整情节,请酌情考虑是否阅读,)




当我们知道了这个岛存在的意义,并不是寻找失去的事物,而是恰好相反,这里的人都是被现实中的自己舍弃的性格的具现化时,这部小说最大的疑问便迎刃而解:一旦进入阶梯岛,除非他们在现实里愿意接受自己性格的一部分,否则就再也无法离开。比如,只有真正的七草愿意接纳那个悲观的自我,他才能消失。而他放弃了被接受,选择留在阶梯岛。但对于由宇,终究是希望现实中的她能够坚守自己的理想主义,亦即送她回去,虽然这种固执的理想总是令其受到孤立。书中揭晓谜底前七草一直嘀咕着要让她从岛上离开,正是为此。

可是,将选择权交给由宇的主角忘记了,以她的个性,绝无可能轻易言弃。果然,「既然两者都能选,她就会两边都选」,最终还是陪在主角身边。当然我们都知道,作为第一部,不这样选就没有阶梯岛系列了(笑)。但在结尾处,文字间弥漫着徒劳的基调终于上扬。作为被否定的存在,并不能自暴自弃,而是应该通过改变,去扭转对自己的否定。这大概作者就是对故事后续发展的思路。

这,是作为理想主义者的由宇的看法,也在潜移默化影响着主角。从我们的角度,真边由宇如果生活在现实中,她肯定会被认为是一个顽固、死脑筋、不会与人相处的空想怪人。她不顾别人眼光救猫,为了同学被无意碰坏的手工硬让人道歉,此刻我会想到上个月才看过的阿甘,而她似乎也只是比他多了些坚定的理想罢了。在主角看来,虽然自己是悲观主义者,可「极度的理想主义和悲观主义是相通的」,他从一开始感到不可思议,直到后来又认为「真边只要当我的手枪星就好,挂在群青色的天空中,绝对无法伸手触及」,也就是说,七草把坚强又脆弱的真边既当作自己的英雄,又想要去守护她,所以才丢弃了悲观的一面。这样的组合,我们在其它作品里已经见过许多了。如果是这样,那结局往往只能流于庸俗。但关键是,作者给出了一个不同的观点,这也是这座岛存在的意义:成长并不一定就需要舍弃什么,没有必要再一次上演这种苦情戏。所谓性格的弱点,更非一无是处,只有走向悲剧。人,是可以在环境中逐渐改变的,不是说非要塑造一个完美的个性出来。现实中的主角二人重逢会很幸福,岛上的两人为什么不能也幸福地在一起呢?真实社会上,觉得自己很幼稚的大有人在,但也不见得就很煎熬嘛。

说回理想主义,换一个角度也来审视它,就更不是什么令人难堪的事。我们要改的,是在与人交往中那些无视别人的错误做法,而不是改变自己的价值观本身。说来简单,但在这条路上丢弃了理想甚至未来的人,可是多如过江之鲫啊。这,也不是几本小书能改变得了的。

最后,如果让我来编下面的内容,我想,岛上的人终究还是会通过成长,重新认识自己,最后选择不再逃避,让现实中的他们选择拥抱完整的自我。主角二人在实际生活中的事情也让人在意。如果系列能够不烂尾的话,希望他们都能够获得幸福吧。

(文末彩蛋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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