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大抵都是如此相似。月光温柔地倾泻在大地,不偏袒任何的一草一木。在小动物们的催眠曲下,院子里的牵牛花渐入梦乡,有微风的轻柔抚摸,它们的梦里,大概满是甜蜜吧。一如50年前的那个夏天。
一、
2012,传说中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南湖院却依然静悄悄地躺在这优雅的月光下,仰望星空。揽在怀里的,是这些清纯懵懂的小青年情侣,牵手也会心动的年龄,大概最是留恋。
旁边高耸的一教大楼,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英气十足,气场像极了还在教室策划活动的社团学子。年轻的气息,果然是与众不同的。现在是晚上10点,穆莘所在的青年志愿者社团还在商议下一期的支教活动。
穆莘的认知里,志愿者是一重神圣而令人敬仰的身份,因此在刚步入大学时,她便义无反顾地加入了志愿者行列。近一年的参与下来,曾经的初衷似乎在颇具流程性的活动中被丢掉,她机械般地坐在教室前排、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
今天是她第一次参加社团总部的干部例会,相对于每周一的部门例会,纷繁冗长的自我介绍、陌生的面孔让她有些局促。
“穆莘,该你了。”在部长的退搡下,她回过神来,扭扭捏捏地走上讲台。
“这是我大学以来第N次自我介绍了,我叫……”的确,穆莘讨厌自我介绍,长相平平、无才无艺的她即便被放在聚光灯下也毫不起眼。草草地结束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紧接在她后面的是公关部的一个男生,穆莘的印象里,公关部是专门负责跑市场、向成功人士争取活动赞助的,部门成员自然形象得好,至少应该是开朗大气的。但此时站在眼前的这个男生,看起来似乎跟想象中的“公关”搭不上边。略黑的皮肤,普通的个头,传统宅男蓝色休闲系穿搭,凸凸的眼睛上架着一副深灰大框眼睛,憨憨的形象竟和奥斯卡获奖影片中的阿甘有几分相似。
“颜值不够,总得口才来凑吧”,穆莘心想着。
“大家好,鄙人姓宋名珞,来自咱祖国传统古城大川西,要是想到川西浪,可以叫上我,包吃包喝包导游,一套服务,全程免费。最爱旅游,如果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期待约起……”
“旅游!川西!”听到这两个字眼,穆莘两眼放光。要知道,她选择英语作为自己的专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看一眼国门外的世界。当然,现如今状况,对于一名家境普通、毫无背景的大学生而言,祖国的大好河山――川西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接二连三的,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人自我介绍过后,所谓的干部例会便在众人的调侃声中接近尾声。虽不喜这聒噪的氛围,对于这群和自己怀揣着同样初心小伙伴,穆辛藏起了满是棱角的性子,试图融入其中。
一眨眼功夫,对面教室的灯已经稀稀落落,零星可数。
“散了散了,11点了。”“你住北校还是南校?一起走不?”
在嘻嘻哈哈的你言我语中,大家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你也是外院的,我们一起走吧!”穆辛感觉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去,一个脸圆嘟嘟的女孩冲她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如初晨阳光的影子印在脸颊,月牙儿般的眼睛里清澈透亮。绕过旁边的同学,女孩挽起穆辛的胳膊,相差无几的身高刚刚够肩并肩。
“好啊,你是公关的......?不好意思啊,记性不太好。”穆辛拍拍自己健忘的脑瓜,翻了翻手头的通讯录,企图从中寻找答案。
“没事啦,我叫佘雨莎,名字比较难记,你也可以叫我莎姐的,哈哈.......”
这阵清朗大气的笑声唤起了穆辛几个月前的记忆,可是真不容易,那时候电话里,也是同样富有标志性的嗓音挑起了她久违好奇心。
“对对对,想起来了,之前我还电话跟你沟通过支教活动的报名单呢.......”
两人很快熟络起来。走在通往南校女生宿舍的小道上,路旁老迈沧桑的樟树在月色的映衬下依然挺拔,虽已入初夏,倔强扭宁的枝干上竟仍有熙熙攘攘的绿芽冒出,年久失修的微弱灯光成为了天然的流年滤镜,年轻的灵魂也被照出了岁月的微痕。
回到宿舍,匆匆洗漱完已到了12点,室友们仍精神抖擞地聊qq、看小说。闷头倒下,忙活了一天的穆莘率先入梦…………
二
星期五的晚上,又是社团值班的日子。上完最后一堂课,回到寝室收拾一番,来不及吃晚饭,穆莘便匆匆赶往值班办公室。来到南校七栋男生宿舍门口,向宿管阿姨出示了社团工作证,被上下打量一阵后,终于如待放行的雏鸭般蹑手蹑脚地迈过了大门,风尘仆仆地奔向一楼的一间精小破旧的房间,还不忘躲避来自男学生们猝不及防的异样眼光。
“哎,这办公室的地盘可真奇葩”穆莘边嘟囔边拧拽着生锈的门锁。
进门第一件事,签到。桌上显眼的便利贴上写着今天的任务安排――通知支教项目的小负责人上交报名表。
“四个小负责人,除去自己,两个认识的可以QQ通知,只要打一个电话了。”穆莘庆幸,打开自己的老一代翻盖手机,拨通了电话。
“Hello,宋珞吗?我是穆莘,青志办公室的,今天晚上你得把你负责的支教报名表交过来哈。”
“好的好的,你们几点开始值班?我送过去。”又是印象中那个憨憨的声音。
“我现在就在办公室了呀,晚饭都没吃呢。”虽然感觉有些不合时宜,穆莘还是脱口而出地抱怨着。
“好吧,那我吃完饭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把其他三位负责人通知到位后,穆莘开始捣腾办公桌上的陈旧资料。社团条件有限,办公桌事实上是一张废弃的陈旧木课桌,表面铺上一大块透明玻璃,排班表、通讯录等重要信息表都压在玻璃下,一目了然。旁边一张同样的木桌是另外一个社团的根据地,为了区分领地,各自墙边都贴着本社团的队旗。房间虽小,五脏俱全。不尽人意的办公场所却是这群朝气蓬发小伙伴们梦想的雏形,在清澈透亮的白炽灯下灿耀生辉。
“哈,我来啦!”
穆莘被一声乍然其外的呼喝声吓到,毕竟独自在这鄙陋的迷你空间稍显孤寂。还没来得及缓过神,宋珞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对面,顺手递过一碗热腾腾的麻辣烫。
“呐,你的晚餐。在食堂,顺便给带的,湖南人应该喜欢吃辣吧”
“啊,给我的?”穆莘一怔,反问道。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怎么样,感谢我吧”他把手上满满一摞的报名表放进一旁文件盒里,从口袋掏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和一包面巾纸放到穆莘面前。“愣着干嘛,开吃啊”
“哦哦。”穆莘有些诧异,但强忍着的饥饿还是抵不住这香气扑鼻的人间美味,抄起筷子就行动,还不忘碎碎念:“我最爱吃这些小吃了,特别是这些素菜,豆腐呀、白菜啊,恩,都是我的最爱。”
“那是你们南方荤菜做的不好吃,俺们北方的肉,特别是老妈做的炸酥肉,那叫一个香.........”
“对哦,你们饮食应该不太习惯,你是哪来的勇气千里迢迢跑这么远来上学的?”
“哎,大学还不就是瞎折腾就撞这来了,就想来南方逛逛”
“佩服佩服,我也喜欢到处玩,但是没这个勇气长久待,不过旅游倒是可以有........”
“哟哟哟,你们这是有情况呀!”穆莘正想畅聊心怀,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被来送资料、顺便八卦一道的佘雨莎打断了。
“莎姐,你想多了,我们就是......”穆莘连忙解释道。
“诶,解释就是掩饰.......”
“听说现在桂林景色很美,你们有没有想法?”见情势不妙,穆莘赶紧扯开话题。
“可以啊,选个时间一起去不?”宋珞趁机附和。
“五一怎么样?放长假,刚好时间够。”见两人如此配合,莎姐也并未深究,只当闲话谈资了。
三个人就这么拉开了话匣子。一会功夫,他们从旅游聊到理想,从学习谈到工作,期间宣传部的一位负责人送来报名表,也加入其中。
几人借着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资本,不必担忧言多必失,无需斟酌此外之意,沉浸在畅聊天地、高谈阔论的欢乐之中。沧桑的老屋在他们的侃侃而谈中沉沉睡去,门外一颗尚在吐花露蕊的广玉兰却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召唤几只鸟儿来细细品味。
晚上9:30,上晚课的学生下课回寝,屋外纷纷扰扰的谈笑声才让他们缓神片刻,整理好表格资料,捎带上杂物垃圾,便各自离去。
回到寝室,打开手机,穆莘便收到一条QQ好友添加消息,来自宋珞。她点击同意,顺手翻了翻对方空间,似乎“憨厚”的第一印象已渐渐消除,取而代之的,是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本人心态】故事太长太长,后续待更。一位93年老阿姨的真实经历,想记录自己美好而又难忘的大学生活。虽然现在已经上班多年,物是人非,但仍然无比怀念那段时光,浪漫而又戏剧化的故事,总是让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