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写作重点围绕燕九霄与程素衣的初次相遇，以及两人发现彼此命运交织的戏剧性时刻。故事通过医馆中的对峙与城外竹林的血战，展现武侠世界的恩怨情仇与侠义精神。

寒江孤影

七月的青州城闷热难当，连护城河的水都泛着油腻的光。暮色四合时分，一个披着灰布斗篷的身影踏上了摇摇欲坠的吊桥。守城的老卒正打着瞌睡，被铁靴踏在木板上的声响惊醒，眯着昏花老眼望去时，只看到斗篷下露出一截乌木剑鞘。

"这位爷，城门快落钥了......"老卒话说到一半，三枚铜钱已经叮当落在面前的粗陶碗里。他咽了口唾沫，借着最后的天光看清了来人的脸——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右额贯穿到左下颌，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尺在这张脸上画了条对角钱。

"寒江孤影......"老卒的牙齿突然打起颤来，"燕、燕九霄？"

斗篷人脚步未停，沙哑的声音混在晚风里："七年了，难得还有人记得。"

老卒呆立原地，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城门洞的阴影中。七年前名震江湖的"寒江孤影"燕九霄，传说不是在漠北死在狼群嘴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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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济世堂"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程素衣正在后院分拣药材，忽然听见前堂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她放下晒到一半的当归，青布鞋踏过青石板，掀开布帘就看见柜台旁倒着个血人。

"姑娘......"那人抬起血迹斑斑的脸，"借......刀伤药......"

程素衣的瞳孔猛地收缩。她认出了那把露出半截的乌木剑鞘——三年前在青州论剑大会上，就是这把剑在三招之内挑落了七派掌门。当时她站在围观人群里，戴着遮面的帷帽，隔着三十步远都能感受到剑锋上的寒意。

"济世堂亥时不接诊。"她听见自己冷淡的声音，右手却已经摸向袖中的柳叶刀。

地上的人突然暴起，染血的长剑抵住她咽喉："血手印的人？"剑锋上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程素衣看见他虎口处结着层厚厚的茧，腕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

"我是大夫。"她指尖银光一闪，柳叶刀挑开了对方领口——锁骨下方赫然印着个暗红色的手印，边缘已经泛起蛛网般的黑线，"你中了'七日断魂'，再运功会死得更快。"

剑尖颤动了一下。程素衣趁机退后半步，从药柜底层取出个青瓷瓶："要解毒就躺回去。"

燕九霄盯着她素净的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有意思。"他收剑入鞘，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沫里带着诡异的蓝色，"城外......竹林......还有十二个......"

话音未落，这个七年前就能单剑破百骑的剑客，像截朽木般栽倒在药碾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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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程素衣用银针挑出最后一块毒镖碎片时，听见屋顶传来瓦片轻响。她吹灭油灯，从药箱夹层取出个檀木匣子。月光透过窗棂，照见匣中十二根泛着青光的细针——那是药王谷"十二辰封脉针"，中者气血逆流，子不见午。

"素衣姑娘。"窗外传来阴柔的男声，"交出燕九霄，圣主许你重开药王谷。"

她的手指抖了一下。二十年前那个血月之夜，七岁的她躲在密道里，透过缝隙看见说话人这张惨白的脸——当时他正用绸缎擦拭剑上的血，而她母亲的鲜血正顺着地砖缝流到密道入口。

"济世堂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她将三根细针夹在指间，"再上前一步，我让你尝尝真正的'七日断魂'。"

房顶上传来嗤笑："药王谷的余孽也配......"话未说完突然变成惨叫，重物从屋顶滚落的声响惊起满院麻雀。程素衣推开后窗，看见月光下站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燕九霄不知何时醒了，左手提着滴血的长剑，右肩包扎的白布又渗出血来。

"十二个，解决了。"他说话时嘴角还在渗血，"现在该谈谈你袖子里那几根毒针了，药王谷的小师妹。"

程素衣心头剧震。二十年来她隐姓埋名，连"血手印"都只当她是普通余孽，这个消失七年的剑客怎么会......

燕九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拄着剑单膝跪地："你用的金疮药......有雪莲味......"他抬起血迹斑斑的脸，眼神却异常清明，"当年药王谷被灭门那晚，我在谷后的寒潭练剑......看见他们把你塞进密道。"

程素衣的针尖抵住了他咽喉："那你可知灭我满门的是谁？"她的声音像淬了冰，"就是你师父'惊鸿剑'白无涯！"

剑客的瞳孔骤然收缩。程素衣趁机一针扎在他颈侧，却见对方不躲不闪，任由细针刺入皮肤。

"你......"她突然发现针尖没有变黑——这说明对方体内根本没有运功抵抗。

燕九霄苦笑："白无涯是我杀的。"他慢慢从怀里掏出块褪色的血帕，"七年前我回山门，看见他用惊鸿十三式屠杀村民练剑......那晚他临死前说，二十年前血洗药王谷的也是他。"

程素衣的手开始发抖。月光照见血帕上绣着的药囊纹样——那是药王谷嫡传弟子才有的标记。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惊鸿十三式明明......"

"是这套剑法没错。"燕九霄突然并指如剑，在空中划出七道残影，最后一指停在程素衣眉心，"但白无涯的第十三式是反的。"他的指尖微微发颤，"有人篡改了剑谱，就为嫁祸给惊鸿剑派。"

远处传来号角声。燕九霄脸色骤变："血手印的追魂哨！"他强撑着站起来，"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百草毒经》下册，当年只抢到上册......"

程素衣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冲进内室，从床板下取出个铁匣："所以这七年你追查血手印，是为了......"

"赎罪。"剑客望向城外晃动的火把，"现在走还来得及。"

当第一支火箭射入院墙时，程素衣看见燕九霄拔剑的姿态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血月之夜——只不过这次，染血的剑锋指向了真正的仇人。

"从后门走。"他挥剑斩落三支弩箭，背影在火光中宛如修罗，"去漠北找驼铃老人，他知道毒经下册的下落......"

程素衣突然将铁匣塞进他怀里："这是上册。"她飞快地解开他染血的绷带，将一包药粉按在伤口上，"现在你我两清了。"

燕九霄怔了怔，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济世堂的匾额轰然坠落，火光里跃出数十个黑袍人，每个人左手都戴着猩红的手套。

"接着！"程素衣抛来一个瓷瓶，燕九霄凌空接住的瞬间，瓷瓶炸开，淡绿色的粉末随风飘散。冲在最前的三个黑袍人突然掐住自己喉咙，眼珠暴凸着栽倒在地。

"这才是真正的'七日断魂'。"她素白的衣袖在火风中翻飞，像只即将焚化的纸鹤，"药王谷的仇，我自己报。"

燕九霄长啸一声，剑光如瀑。在黑袍人惨叫声中，他沙哑的嗓音清晰传来："城西枯柳树下有匹马！"

当程素衣跃出后墙时，最后看见的是那道孤影站在熊熊燃烧的医馆前，长剑所指之处，血雨纷飞如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