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無言,你也無言。轉眼又積素廣庭間。物尚有情,人豈無思?
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罗衣,待我锦衣归来,许你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南浦江边,船夫备桨正行,你站在船头,手里紧紧握着我缝的香囊,眼神温柔而决绝。突然间,你将香囊塞还于我。
“为何?”我不解。
“我握在手中,发觉一针一线竟都是你的思念,太过沉重。我此行前路未卜,你多保重。”
水波涟漪环环淡开,我看着你的背影融入两岸山色水雾里,紧紧掐着那个鲜红的多少个不眠日夜、多少滴心血融覆的产物,最终还是没让眼泪落下,因为你不喜我哭。
上次一别再见,已是三年年岁。此次一去,相见何年?
你总是不甘这饔飧不济,于是你不肯卸下行装停下脚步;你总是渴望那高枕锦衾,于是你奔向那未知的艰难险阻。
冬日刚过,又是满地金黄。鸟儿又南迁,难道它们也不愿忍受这饥寒交迫的地儿吗?为何走的这样匆忙,这样迅疾。若云,今儿个白日里我偶然瞧见了屋院旁的古树上,仍留着鸟儿的巢窝,你知否,那巢竟挂在南枝。
我听老人们说,我们这儿的马儿若经过长途跋涉运粮至南方,大多会在半路便奄奄一息。可若天公有心,赐一场北风,马儿们便会似着了魔般,全无懈怠,重新上路,直至这北边来的不速之客渐渐淡去。那些南来的鸟儿,都会嗟来南枝,将窝搭在最南端。物尚有情,人岂无思?
那日载走你的船夫都早已归来,載走你的浪花怕是也早已循環往復三千里,可你一去万里,杳无音讯。
街上人人都说,战事又扩大了,国无一日安宁,你又是否安好?我时常想,那日若执意挽留,你会否忘记那场遥不可及的仕子梦,是否会死生契阔,与我偕老。
若云,上一次你寄给我的信至今已近半年,寥寥几笔,我却看了又看。至此,你这一走又三年。三年有三年。衣带渐宽,日益疲曳,愁情全刻在我的脸庞,你可还记得,那张曾经也比梨花的面容。我还记得你四更便着衣晨读,我还记得你在院前树下散步,悉心关料路旁的乡野花草。但是你走的太久了,久到我快要忘记,当初你为何离去。
若云,你可真是若云。行踪无定,漂浮无心。你看那天上的金乌都奈何不了它们,关山迢递,无论你是否还记得当初那样毅然的初衷,我也无法奈你何。
家家户户又开始囤黍藜备冬,也罢,红颜易老,再见你也不知何日。我只好竭力保全自己,以免来日相见难相认,也只望你保重好身体,至少衣食无忧,至少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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