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父亲六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写的一篇感言。现在发表在这里。父亲七十周岁的时候,也就是去年,本想再给他过一次生日,但因为他的病情,最终没有成行。庆幸地是我和大宝儿(我对现任妻子的爱称,她和父亲特别投缘,她对父亲象对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父亲也把她当成了亲闺女)陪他过了最后一个中秋节。现在,我是永远也无法给他补上这个生日了,这也是我永远的遗憾。愿父亲在天堂里一切安好吧!
[注]文中的“老婆”指前任妻子。
父亲的六十大寿,我是很当回事儿的。你也知道,寿辰这东西,不管是多大,哪怕是一周岁,一辈子也就那么一次。他的六十大寿过完的时候,我一直很想写点儿东西,现在总算有了一点时间和灵感——灵感,很重要,写什么都是需要灵感的,光有感情没有灵感,也是不行的。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提笔忘字了,因为我用的是鼠标和键盘。
父亲说,你们俩(指的是我和妹妹)要是都不回来,就不过了,还怪麻烦的。我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也是怕母亲累着。我试探着跟母亲说,我们这儿发水了,现在正是防汛期间,而且我还是党员……母亲很大度地说,你要是回不来,就别太勉强了,你爸也说了,你们要是都不回来,这个生日就不过了。但是我听她的语气里,分明带了很多的惋惜。她的意思,是说,只要有一个回来,就过。我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尽量回去吧。
你也许会问,你父亲过六十大寿,你怎么还叹气呢?说实话吧,我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一方面,我是特别想回去为父亲祝寿;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假不好请。我想,如果我回不去,我将会多么遗憾呢。父亲说,要不,等六十六再过吧,末了又说,万一我要活不到六十六呢。我笑了,然后我说,爸,这话我刚想说,你替我说了。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一定以为我是个大逆不道的家伙。那你姑且这么以为吧。反正,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我的这位老父亲,他又抽烟,又喝酒,又总出去打麻将,你想,他的健康状况能不令人担心吗?然而,也许是不得要领吧,劝了他好多次,他也不听,一直是我行我素。我和母亲说,既然这样,那就由他去吧,就这样的性格了。
我请假的时候,挺顺利的。领导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虽然是防汛期间,但是老家那边儿也要以父母为重。我挺感动的,我说,那我尽快赶回来。老婆的假比我难请多了,但她执意要跟我一起回去,我请假的时候,她也把假请好了,她这么做,我觉得是个挺大的付出。一个作儿媳的,能抱着这么积极的态度做到这一点,已经很到位了。
一路上,有疲劳,也有愉快。我觉得,老婆跟我一起回去,父母得老高兴了。挺顺利地到了家,锅台上有一张字条:“饭在锅里,把门闩上,别让牛跑了”。想不到只有小学文化的母亲,竟然会写“闩”,这让我吃惊非小。而且,写的字也大有长进。我给母亲打电话,她说,我和你爸去随礼了。我和老婆吃完了饭,老婆就开始了漫长的呼呼大睡。我也困了,躺在炕上就睡了。朦胧中听到院门开了,我起来一看,是大舅和老舅来了。我把老婆叫醒,到外面去迎接。然后老婆把饭又热了热,大舅和老舅吃完饭,我们唠了一会嗑儿。
母亲很快就回来了,老婆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母亲的脸上笑开了花。然后她就忙着端水抱柴禾去了,和面剁馅,包饺子。老婆包了很多饺子,包得还很不错。场院里有父母亲手栽种的柿子、茄子、白菜、豆角、黄瓜、角瓜、倭瓜,长得欣欣向荣,都是纯天然绿色蔬菜;桃、杏、海棠,也结出了累累的果子。当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你会感受到一种火热而舒适的安静。我在院里溜达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新鲜玩艺儿——热水袋。说白了,它的功能就相当于太阳能,只不过体型小了点儿。水袋上面有一个用瓶子割成的漏斗,往水袋里装水用的。阳光充足的时候,水的热度足够洗澡了。这是一个令我惊喜的发现。虽然冬天洗澡还是个问题,可是至少夏天不用担心了。我想,随着国家对农村生活重视程度的提高,农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晚上看了会儿电视,你别小看农村,家里有卫星接收装置,效果比城里的有线电视强多了,一汪水儿似的。只是电视最近有点问题,有时候图像被挤到了屏幕中间,需要关了重新开一下。我们家那个小牛犊,老实得很,我又是给它挠痒痒,又是搂它脖子。两条狗,那个狼狈的多多已经光荣地牺牲了,我难过了好久。鸡、鸭、鹅都已经安睡,老牛吃过草料需要反刍,正慢悠悠地咀嚼着。乡村里,夜幕降临的时候,一切都那么安静。
父亲的生日,没打算请客,都是家里的人。农历六月二十二,正是父亲的生日。我打电话给智慧大哥,是大嫂接的,我问她能不能过来,大嫂说太忙了,店里的生意需要照料,走不开。然后我问大哥能不能过来,大哥接过电话,头一句话就是老弟你回来了?很亲热,里面包含着浓浓的亲情。我说回来了,给我爸过六十大寿。大哥埋怨我为啥不早给他打电话。因为父亲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说过生日的事,只是说电视坏了,让他过来修一修。如果光是修电视,大哥不一定马上过来,因为店里生意太忙。然后我很切入式地问,大哥,你啥时候过来?我想,你也看得出,我邀请大哥过来的时候,说的话是没有余地的,因为我觉得亲人聚在一起不容易。
大姑父和表哥,还有智慧大哥、很快都陆续地赶来了,还有两个关系不错的邻居。父亲催促大哥快点把电视修好。大哥说,这点儿小毛病,好整。说罢把电视抱到屋外,拆下电视后盖,拿起打气筒开始打气,把机箱里的大部分灰尘都吹了出来,并用刷油漆的刷子把边边角角的灰尘清理干净,然后三下五除二就把电视修好了。大家都很高兴,一方面为精彩的电视节目,一方面为大哥高超的手艺。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其实,什么叫过生日,只是为亲人们的相聚找一个冠冕的理由。母亲和老婆很快就把生日宴席摆好了,然后打开了我们带回来的德国黑啤,还有父亲买的老白干儿,大家吃着,喝着,唠着,笑着,一干人等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智慧大哥很健谈,说话又风趣,很能带动大家的情绪;兴之所致,父亲、大姑父和表哥拉起了二胡;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父亲发表了隆重的生日感言。我和老婆不失时机地拿起了数码相机,照相,录像,忙得不亦乐乎。然后就把这些珍贵的照片和视频片段都导到了家里的电脑里。遗憾的是妹妹没回来,一是单位忙,二是她婆婆病了。她说等有时间回来,一定给父亲补上。
三天假,其实在家就住了一宿,吃过了父亲的生日宴,我和老婆大人就出发了。母亲送了我们一程,叮嘱了我们很多,然后就回去接着招呼大家去了。
我虽然平铺直叙了这么许多,读者诸君或许甚是厌烦,但是我觉得父亲的六十大寿过得很圆满,气氛也很好,至少,我和老婆亲临父亲的生日宴,不会在以后的日子留下遗憾。这样,好过打电话祝福,有时间,就常回家看看。父母没有太多的奢求,很多时候,都只是希望常和儿女见上一面。
——写于2010年8月10日20点26分